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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小剛語氣很堅決地說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從認識小剛到現在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恨過他,我大吼一聲說你他媽的現在在哪裡,他頓了一下低沉著嗓音說天津,我想他八成是沒臉回來了就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了,由於用力過猛電話座都掉到了地上,我媽聽見響聲拿了個炒菜的勺子就跑到我房間裡來了,我媽瞪著她那雙牛眼惡狠狠地說,你火氣還不小電話跟你有仇啊!我心情極為惡劣便脫口而出說關你屁事,話一出口我就害怕了,是個人聽了我這話都會氣憤,更何況是我媽。

  果然,我媽氣得拿著那個滿是油的勺子就要砸我的頭,我嚇得大喊一聲說,媽你拿的勺子在滴油!這時我爸跑過來把我媽硬往外拉,我想如果不是我爸及時出現,估計今晚我要頂著個大包睡覺了。

  自從陪雲子打胎之後我就見過她兩次,一次比一次看上去憔悴,我心裡難受得恨不得把小剛這個沒責任心的傢伙揪出來暴打一頓。

  現在想想高中時候的雲子和我還有小剛在一起鬧騰的日子,再想想現在雲子的不幸,感覺就跟做夢一樣虛幻縹緲,更多的卻是切膚般的殘忍。我心裡一直疑惑小剛對雲子的無情,高中那會兒雲子對小剛的好連我這個做女朋友的都自歎不如,為了這個疑惑我決定開學前去一趟天津。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從天津火車站出來我才給小剛打電話,小剛來接我的時候,身體瘦弱的他正大口地喘著氣,想必是一路跑過來的。他只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接著便一把拿走我手上沉重的提包轉過身去,他似乎在竭力躲閃我的目光。我雖然臉上裝著不高興,心裡忍不住一陣難受。

  在車上我們幾乎沒怎麼說話,空氣一直僵硬著。我一直沉默地看著車外,心情卻難免煩躁。而小剛則一直保持著埋頭的姿勢,秀氣的側臉寫著淡淡的憂鬱。曾經的我,沒有任何惡意,卻傷害了這樣一個男生;曾經的我,因為他和雲子的交往,失聲痛哭;曾經的我,為了忘記他,拉起了別人的手;曾經的我,午夜夢回,惟獨掛念他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卻強忍著疼痛。現在的我,卻和他形同陌路,因為愛情,因為友情。

  可心中那股矛盾卻不斷糾纏著我,如今的他和我,該用哪一種姿態相處?

  小剛的學校在郊區,車一路七拐八彎顛顛簸簸總算到了。當我準備下車時,小剛飛快地放下行李,瘦削的雙手毫不猶豫地伸向我,陽光下的小剛是那般瘦弱,陌生卻熟悉得令我不敢直視,小剛意識到什麼尷尬收回了手,他的手卻隱隱顫抖著,飛快轉身的那一刻,我又分明看到一年前那雙隱忍著淚水的眼睛。

  小剛在前面飛快地走著,可走一會兒,他又會怕丟失東西似的回頭看我一眼,我不禁回想起高中時的畫面,每當我把他惹生氣時,他雖然在前面走得飛快,但每次都會求證似的看我有沒有跟在他身後,我那時候心裡總是一陣得意。而現在的我,卻再也得意不起來,有的只是酸楚。

  他把我帶到男生宿舍門口才跟我開口說話,交代了一句讓我在外面等一會兒就一個人進去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我視線裡,我忍不住狠跺了一下腳,想來剛才我似乎完全忘記這次來的目的了,陷在回憶中無法自拔,想想雲子受的傷害,實在是不應該,真想抽一下自己的耳光。於是我決定重整旗鼓,調整好情緒,面對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對這個負心汗要堅持三原則:不同情,不留戀,不客氣。

  過了不到五分鐘小剛就出來了,只是手上多了個款式和顏色都極為普通的旅行包。看著小剛手上的包,我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我恢復了計畫中的蠻橫,口氣直沖地問他拿旅行包乾嗎,小剛有些恍惚地看了我一眼說住出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我一聽立刻慌神了,忙問他幹嗎要住出去。他眼睛眨都不眨極為認真地說為了你的安全,我當時差點就沒昏過去,他還跟以前一樣當我是一沒防禦能力的小孩呢。我態度堅決地說這樣不行,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只住你的隔壁不會打攪你的,那堅定的眼神看得我連拒絕的理由都沒了。

  他學校附近就一家破破爛爛的便民旅館,他說這條件不太好你肯定住不慣,說得我跟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似的,我橫了他一眼說我哪有那麼身嬌體貴就率先跑了進去。

  戴著老式手錶的老男人只是看了我們一眼,就直接給我們開了個單人間,還曖昧地跟我們說是一張大床,說得我頭皮麻得都快起疹子了。還沒等我跟小剛發話,那老男人就拿出一個盒子扔在我們面前,問我們要不要買,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安全套,小剛的臉一下窘迫得紅了,而我的頭皮麻得快能把頭髮頂豎起來了。

  我想這老男人眼睛八成是被狗吃了,他怎麼著就看准我們是一對那種關係的情侶了,眼光真是絕頂一流的差。我假裝咳嗽了一聲,小剛立刻就跟老男人說開兩間房,老男人神情有點不爽地嘀咕,怪我們不早點說,然後又一臉不情願地把那盒子給收了起來。

  小剛尷尬地看著我說,真的要住這兒嗎,說話的時候有點手足無措。我還沒準備回答,那老男人就跟跳大仙似的猛地跳了起來袖子一捋特氣憤地說,都登記了今兒就別想走了。我心裡不禁一陣發毛,難不成這是家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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