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有多少愛可以胡來 >


  每天訓練回來大家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發牢騷,不是說曬黑了就是說教官怎麼狠之類的,眼鏡那傢伙每天都堅持用蘆薈抹臉,能坐在鏡子前抹到熄燈,大部分時間她還是不過癮的,跑到窗前借月光照她那張老臉,大嬸說這女人有病。我說老兄你整天這樣照不累啊早點休息吧,那傢伙不說話乾脆用她的臉直對著我,嚇得我跟大嬸抱成了一團,那張臉抹得明晃晃的在月光下反光跟鬼似的,我真開始佩服這個女人了,放著是我自個兒都被嚇死了,她還能這麼陶醉真TMD不是人。我白天勸她說蘆薈直接抹臉上傷皮膚,大嬸指著我長著痘的臉誇張地說蕭佳就是這樣抹給毀容的,我強忍住揍大嬸的衝動說是啊是啊我就是活例,還恐嚇她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毛孔會有鼻孔那麼大個兒,這一招果真有用,以後再也沒看見眼鏡抹蘆薈了。不過她改每天端著鏡子抹小護士了,而且抹的時間更長,大嬸絕望地說這個女人沒救了。

  因為在山上訓練,白天熱得火辣辣的,女生們每天恨不得能把防曬霜全倒在臉上,大嬸每天必抹的是玉蘭油,我湊過去說大嬸給點我吧,大嬸那小氣鬼真弄了一個點給我,我說就這點啊你也太摳了,大嬸振振有辭地說你那張大臉抹多了也是浪費。我就這樣有了對防曬霜的初體驗,雖然抹得有點屈辱感。

  晚上睡覺就更別提了,刺骨的山風透過那薄牆鑽進來凍得我抱著被子直發抖,我真後悔選了這個靠牆的床位。大嬸特柔聲地說你丫冷吧睡我這兒來,我騰地一下就鑽進了大嬸的被窩,心想大嬸真是夠哥們兒。可當我的腳碰到大嬸冷得跟冰塊似的腳時我立刻明白大嬸的「好心」了。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發現大嬸蜷成一團睡在我床上,大嬸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我寧可被寒風凍死,也不要跟你睡覺被踢死。看著大嬸那憔悴的面容我想到了寒號鳥。

  軍訓最難忘的,自然就是打槍了。早上班長通知要打槍的時候,我心裡那個雀躍,想我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次摸真槍的機會。

  下午一大幫人排著長隊去了打靶場,去的路上大嬸就不停地哆嗦,說害怕。我想這娘們兒膽子還真小,要是生活在戰爭年代,早腆著張老臉做叛徒去了。

  一陣陣砰砰的槍響聲在天空迴旋,久久不能散去,我的心臟被刺激得快跳了出來。輪著我們班打槍的時候,我很快地就跑了上去。指揮我的那教官黑著張臉沖我說,你急個什麼勁兒。

  我往地上一趴就準備瞄了,教官說你趴的姿勢不對,讓我重新趴好,我打槍心切,心想就這麼一次機會還這麼麻煩,教官還真是閑出屁來了。這時候天上飛過一群鳥,我沖教官說,我用槍打鳥會不會有什麼獎勵啊。教官這次臉更黑了,猛地一下把我頭給摁住了,說像你這樣不知死活的娃娃我還是頭一回見。

  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響過,我算是打完了,感覺耳朵嗡嗡作響,教官跟趕人似的把我拉了起來,那感覺就像我是一恐怖分子。

  大嬸打完後,在那兒不停地顫抖,說子彈射到她耳朵裡了,聽不見了。我想這女人想像力還真豐富。

  集合的時候,剛才死摁住我頭把我當恐怖分子的教官走到我跟大嬸面前,大聲喊道,你,出列。我埋著頭死命賊笑,我想大嬸這個膽小鬼顫抖的本事還真厲害,把教官都招來了。正當我懷著陰暗的心理竊笑的時候,教官猛拍了一下我肩膀,獅吼四聲,說你呢!還笑!嚴肅!出列!

  當下我上揚的嘴角立刻以火箭發射般的速度扁了下來,我弱小的心靈也因為教官的四聲獅吼而變得更加弱小,也可以說等同於渺小。

  此時我顫顫巍巍地挪著小碎步站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大家都昂首挺胸地站立著目光如矩地注視著我,讓我初嘗萬眾矚目的滋味,但是內心卻歡騰不起來,不知道接下來等待我的是怎樣的喝斥與懲罰。於是我用膽怯的眼睛偷瞄了一下人群中的大嬸,大嬸此時正在邊打著顫邊沖我微笑著,怪異得令我想滅了她。

  教官: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我趕緊答:知道!

  教官欣慰:認錯嗎!

  我立刻慌張回答:我伏法!

  頓時大家哄笑了起來,教官那黑得發亮的臉龐也閃過一絲笑意。

  不過快樂總是短暫的,教官那黑油油的臉又緊繃了起來,嘴巴以每秒吐兩個字的速度宣判了對我的制裁:原地做十個俯臥撐。

  我當場眼冒金星差點沒癱軟過去,十個俯臥撐可是我一年的運動量,看著教官魔鬼般的黑臉,想著我悲慘的遭遇,我不禁淚眼婆娑。這教官還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淨用這種方式折磨人。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為了我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也為了拖延受難的時間,我鼓足勇氣向魔鬼教練發問,教官,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此言一出,四周皆鴉雀無聲,我頓覺一股殺氣襲來。

  教官劈頭蓋臉的一通話向我殺來,口水打在我臉上都能反彈老遠。

  原來是打槍的時候不遵守紀律,把步槍當鳥槍用。我頓時汗顏,但心裡卻不斷地痛恨起那幾隻鳥來,若不是那幾隻鳥突然出現勾引我的注意力,我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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