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殘骸(25)_張塵舞

二十五

　　「來，我們換菜吃。」安城把飯盒裡的菜使勁地往她的飯盒裡夾，笑眯眯地看著她說，「吃吧，吃吧。多吃點。你這麼瘦。」

　　淚笑了笑，順從地吃著那些飯菜。看著她吃飯的樣子，安城感覺心裡很滿足。

　　「淚，你……現在，開心嗎？」安城問道。

　　「嗯。是的。我很開心。」又是那讓他心醉的笑。

　　吃過飯，他們來到學校籃球場上的秋千邊，坐了下來。

　　「你知道嗎，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坐在這裡。」淚輕輕地說。

　　「嗯。我知道。」他望著遠方，說，「你第一次來我就看到了你。」

　　淚詫異地看著她，然後抿嘴笑了笑。

　　十月初的風，輕輕地拂過人的肌膚，絲綢般的感覺。空氣充滿涼意充滿某種乾爽的氣體。樹叢裡，柵欄處，牆角邊，天上的太陽，無聲地掛在那裡。秋陽把人心的天空照得寬敞而又明亮，還多了幾份清澈。陽光透過枯黃的樹葉緩緩披灑在他們的身上。淚抬起頭看著天空，輕輕地蕩起秋千。

　　「淚，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人，為什麼每次我看見你的時候你都是一個人？」

　　「哦？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她反問道。

　　「呵呵，秘密。」他很神氣地看著她，不告訴她。淚搖晃著雙腳，說：「我才不想知道呢。」

　　「淚，為什麼你對什麼都不會太在意？」

　　她帶著微笑注視著佈滿迷惘眼神的安城，說：「你錯了，其實我是對什麼都在意。因為我太在意了，所以害怕受傷，於是只好不去在意。明白嗎？」

　　他很迷惘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呵，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我這樣的人的。」

　　「我是什麼樣的人？而你又是什麼樣的人呢？」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覺讓他有點懊惱。

　　「回去吧。」她站了起來。

　　在回教室的樓梯拐角處遇見了霜兒，霜兒看見他們臉色立刻變了，但很快便恢復自然，她笑著對安城說：「大班長，我有幾道題目不太明白呢，放學後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哦，行。」說完他便自顧自地走進教室。

　　「你是在跟他戀愛嗎？」霜兒拉住淚的胳膊，挑釁的目光讓淚感覺很不舒服。

　　「是又怎麼樣？」淚迎上她的目光。

　　「怎麼樣？你母親搶我母親的男人，你也要跟我搶嗎？」

　　「嗯？什麼？你說什麼？」

　　「安城，我早就跟你說了，我看上他了。」霜兒冷冷地說。

　　淚凝望著霜兒的臉，半晌才慢吞吞地說：「你看上他了，跟我有關係嗎？而且，他是你的男人嗎？」

　　「我讓你少跟他來往。」霜兒有點惱怒了，「你又想跟我搶？像你的母親一樣嗎？」

　　「我的母親怎麼了？至少她個性獨立，可以忍受許多寂寞。她為你那沒有道德的父親承受了一切，這點至少比你的母親強，你的母親能忍受這些嗎？」淚輕蔑地說。她不屑的神情讓霜兒感覺到被針紮到般的痛，霜兒冷笑著說：「是啊。個性獨立，所以你母親只適合當個第三者。你呢？你是跟你母親一樣的個性獨立嗎？」

　　淚的臉瞬間被烏雲籠罩住了，她臉上的表情從一種茫然轉向另一種茫然。

　　「霜兒，我是不是很失敗？」淚的眼睛裡閃現出受傷的光芒。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裝作很委屈的樣子好不好？我真看夠你這個樣子了，你為什麼不反抗？你可以反抗啊，我不欠你什麼，對嗎？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想要搶走我的東西，搶了我的位子，理所當然地不知道別人的痛苦。而且，你總是在我面前陰魂不散地晃來晃去。總是讓我這樣的不安。你為什麼不消失呢？永遠都不要讓我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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