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1995-2005夏至未至 | 上頁 下頁


  序言:離夏天最遠的地方

  [作者:落落]

  我們所看見的世界——香樟樹是流動的綠色,陽光在午後變得透明,蜿蜒向所有它可以到達的地方,不遠處的公車站傳來繁忙的聲響,因為瞌睡而睡著的人,投下一顫一顫的影子,蛛網在牆角隱隱約約。空氣裡繃著平緩而舒暢的節奏,像是永遠停在了這一點,以至於完全不用考慮它的將來會演變出怎樣的走向。

  我們所看見的這個世界,如果沒有遭遇時間的裁量,如果沒有遇見脫軌的速度,如果沒有被點燃怠盡,最後如同一截掉落的煙灰,吹散在空氣裡,狀若無物……那麼,也許它將永遠帶上香樟樹凜冽的清香,以一個完美的截面,停留在這個離夏天最近的地方。

  四維帶來的這一本《1995-2005夏至未至》,是將我們送到了哪個季節,在那裡葬著怎樣的腳印,遺落了怎樣的琴音,讓我們要想,要說,要形容,卻總也找不到合適的思路。只有深烙在大腦皮層下的那些美好,帶上花瓣的脈絡,以仿佛再也不會遭遇冬天般的驕傲,將我們迷惑進了這一整個消失了季節的迷局。

  他讓出現在我們記憶中的夏天,在翠綠墨綠草綠中漸變,他讓空氣裡膨脹著溫暖的陽光和風信子的碎屑,有誰走來輕輕一揮手,仿佛能夠帶走些微的香氣,他讓每個年輕的生命都在這裡舒展著自己無暇的身體,壓住哪片綠草的地方,覺得癢癢起來。淺川的草,也許沒有其他地方四季常綠的名貴,可它們又會在每年夏天來臨的時候變成覆蓋了整個城市的音符。

  立夏在這裡走過了。傅小司夾著畫板看女生怎樣像一艘白色的小船從綠色的湖面中劃開長長的一條線,他的眼神在無意識中溫柔一片。陸之昂躺在他腳邊,嘴裡咬著半根小草莖,微微笑著,陽光太猛烈的關係,皺出立體的眉眼。

  這就是故事裡的某一天,輕描淡寫的一天而已。傅小司和陸之昂的繼續言語攻擊,立夏拉著遇見的手說我們去買飲料喝好不好。仿佛在這個被青白色軟殼包裹的世界中,可以徹底相信它永遠不會被孵化,永遠可以為我們描摹著這樣浪漫而溫暖的細節,在安靜的背景樂中,成為一首綿長的抒情曲。

  四維將大段筆墨用來描寫這樣的時光,其中雖伴有輕快的節奏,卻只是調劑在一出浪漫而緩慢的底音上,在這裡我們可以親眼目睹那些男生女生是怎樣一步步地從他們逐漸清晰的意識中發現了彼此的存在,是怎樣憑藉自己的年少享受了誰也無法享受的真實。仿佛落在畫室裡、走廊上、樓梯口、學校的香樟樹下的所有秘密,最後都能串成行,串成完整的一份心緒。他讓每個女生的臉紅都帶上了浪漫的原因,也使每個男生的決心都下得鏗鏘有力。

  你可以看見的吧,那些發生在他們或者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怎麼被書寫成我們心裡一個暗暗驚訝的呼喊。那些在文字的潤飾下,散發了別樣的光彩的少年們,是怎樣以他們的眼神,想要找到更遠的將來,自己的路。

  這是一段長時間的陶醉。好象什麼都要以最完美的姿態展現在你面前,每個角色的性格各異,以及他們的所作所為,綜合在一起後,產生了這樣一段青春。雖然是最簡單的暗戀,是最平常的校園,是最普遍的少女情懷,卻又因為四維的述說,每個人物盡心的演繹,在我們走到某個拐角的時候突然被抓住,隨後動彈不得地在故事的美麗下被沖得不成原形。

  好似他願意為我們營造這樣美好的局面,陸之昂與傅小司兩種不同類型的男生又同樣吸引人,遇見的登場就讓人印象深刻,隨後她的各種所作所為更讓人感覺她的倔強,天在地在下,中間只有她一般的倔強,立夏的如同所有溫柔善良的小姑娘一樣,呵出體內的熱氣讓人感覺她的溫暖,手拉著朋友搖啊搖的,不時掉一掉眼淚。甚至連短短幾場出現的青田,也會用一兩句說話也某個角度下的特寫讓人揪心。這些在故事中附首可見的塑造筆墨,讓《1995-2005 夏至未至》給以了我們一種欣喜而難以自拔的幻覺。好似天堂和夢幻原來觸手可及,雲層上的鼓音可以落向地面。

  有些段落該怎麼說。透著初夏腥辣的熱氣,附和著知了叫聲而變得無比漫長的下午,立夏在傅小司的圖畫中尋找她可以想像的美好,此刻的幸福感幾乎可以蔓延到每個人身上,我們也都樂意相信這個冷淡乾淨雙眼常常落在遠方的男生,會真的和這個普通而可愛的女孩子,以他們的青春為基,留下幸福的紋理。

  直到命運的齒輪在轉動中終於傾覆了原先的大廈,讓他們從柔軟無害的生命層中直接走進人世的第二層,才發現「未來」並不是能對付一切的擋箭牌,它是個巨大的重量,牽著人悠悠地往下墜。而想要往哪裡,想要和誰去,都由不得自己來決定。伸出去的手,握到荊棘的刺,乾脆俐落地插進皮膚。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那些離開了校園的他們,好似原先聽見了天堂的音鼓,卻只是緩緩飄落向人間的小小饋贈,一場雪,下了,積了,最後化了,人間依然是人間。踩下去的腳印清晰記錄你一路迷失的過程。

  原來青春就是這樣脆弱到無法挽留的東西。

  四維終究沒有放過他們,更沒有放過我們。他讓每個人物都在命運的潮水中偏離了自己的航道,而我們只是以無力的觀看者在一邊,聽見自己的歎息聲,卻還是走過辛酸的一站,走過無奈的一站,走過悲傷的一站。隨之發現自己竟早已在精神上被施與了苦刑,靈魂也好似受過了鞭笞,而回頭看看過去,那些在過去的少年們的身影,仿佛還在淺川的山坡上睡得像個小動物。光線飽滿地停留在她們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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