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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身處其中,這真是一種完全的呵護,是包容,是寬容,是愛撫,是安慰,也是鼓勵,讓此刻的我完全遺忘了自己的遭遇、憤恨和這世上的齷齪與不公。

  我和這朵花兒一起在枝頭的風中蕩漾,一起接受著陽光、雨露,一起飄落在清澈的溪水中,順水漂流,偶爾和美麗的漩渦嬉戲,和水草握手……

  我聽見那朵花對我夢囈一般喃喃地、嬌俏又似歎息地說:「好美呀!」

  我最柔軟最清靈的那根心弦好像被句話輕輕撥動了一下,頓時響起了動人的顫音;又好像風行水上而生的波紋,漸漸向四周蕩漾開去。於是我的心房醉了,我整個的身心都醉了……

  並排躺下的時候,我全身都酥軟了。

  她問我:「你那個了?」

  我嗯了一聲。她又問:「沒事吧?」

  我心裡也沒底,但又想不會這麼巧的吧,便回答說:「沒事。睡吧。」便摟著她沉沉睡去。

  這件事就這樣被淡忘了,直到聖誕過後幾天她吃不下飯還想吐的時候,我才想起一個月前和她那次完全沒有保護措施的激情戲。

  我跟她開玩笑說:「你不會是有了吧?」

  她也滿腹狐疑地反問:「不會吧?」然後又無辜地說:「我不知道。」

  但她接著說:「我的那個沒來。」

  我頓時緊張起來,問她:「幾天了?」

  她說:「一周以前就應該來了。」

  我趕忙把她的尿樣拿到魯村一家私人診所,經過測試,那個女「醫生」滿懷喜悅地告訴我:「你老婆有了。」

  我不禁呆了。這可能嗎?怎麼會這樣?開玩笑,我今年才22歲,就要為人父了嗎?我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甚至從未把自己看作成年。但事實擺在面前,不由得我不信。問題出現了,我也不得不去處理。

  我問「醫生」有什麼辦法,她給了我幾個藥片,說:「打掉就行了。第一次,很安全的。」

  我付給她100塊錢,回去後按照規定的時間給小雪服了藥。過了不久,她說腹部疼痛,要我先出去。等我回到房間後,看到了一盆底的血,深紅色,很扎眼,刺目驚心……

  她仿佛很累,臉色蠟黃,躺在床上。我安慰了她一會,便趁院裡沒人的時候把它傾倒在廁所裡沖走,於是我就以為從此以後萬事大吉,可以高枕無憂了。

  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的睡衣上有血。把她叫醒後,才發現她身子底下已經洇的到處都是。我大吃一驚,趕忙叫來那位「醫生」。她安慰我說不會有事的,給小雪打了止血針就回去了。當天的情況似乎好了一點,但第二天早上又是如此。憑我僅有的一點醫學知識,我懷疑這可能就是「大出血」!我忽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是一種生命將要離開人身體時的恐慌,是魔鬼撒旦將要把我最心愛的人帶走時的恐懼,夾雜著壞人要加害于我的寶貝時我無比的憤怒,還有就是對自己愚蠢糊塗、無能為力的譴責。

  我帶她來到附近一家醫院,值班醫生說:「你也忒大膽了吧,拿人命開玩笑!今天週末我們這裡不上班,你到省人民醫院去吧。」

  她沒有建議我留下來掛急診——不是自己醫院造成的麻煩他們就懶得管。

  第五章 我的大學五年級(上)

  9、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2)

  我覺得可能要住院,於是回去拿衣服。小雪還在對我反抗:「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不用怕。」

  我帶著哭腔說:「我求求你了,趕快去吧!」便把她塞進一輛計程車裡。

  到了省人民醫院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我讓她坐在椅子上,不要到處走動,以免流血不止。我給她掛了專家診,一個鶴髮童顏不怒自威的老太太接待了我們。我看了一下旁邊關於她的年齡、資歷和職稱便覺得放心了,才有了方向感。她不緊不慢不溫不火,讓我們先到後院做B超看看情況。沒有找到輪椅,我扶著小雪一步一步挨過去,感覺有半裡路那麼遠,才發現B超室已經排了一屋子的人。

  已經是寒冷的冬天了,這個狹窄簡陋的小房間裡,暖氣管好像壞了,哧哧地冒著白色的熱氣。排隊的年輕姑娘和大著肚子的婦女都在喝水,催尿,以便於做B超。

  已經是晚上6點多了,終於輪到了小雪進去。我不知道這個等待的過程中她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她的生命期限還有多遠。我只是在屋外緊張地為她祈禱——如果這一關過不去的話,我實在不知道下一步還能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做測試的女醫生叫我進去,輕聲說:「她的尿液太少了,做不出來。」

  我頓時慌了手腳,欲哭無淚,我幾乎要跪下來了,帶著哭腔求她說:「大夫,您行行好,救救她吧!她已經流了兩天的血了,挺不住了 ,現在我們也真的沒有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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