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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你豬嘴裡怎麼就吐不出象牙來呀!」他又氣又笑地罵我。

  他女友的母親過來看女兒,住在他們那裡,小雪正好去了她姨家,張清便躲到我這兒住幾天。晚上我倆對床而談,自然要交流一下關於性愛的心得體會。

  我說:「做愛真他媽的爽!能讓人忘掉一切煩惱和憂傷。」

  「爽個屁!沒勁才對。」他憤憤不平地反駁。

  我感到大為詫異,問他:「哎?怎麼回事?說來聽聽。是不是方法不對?」

  「我一上,她就叫疼,搞得我都沒心情了。」

  「她流血了嗎?說不定現在她還是處女呢。哈哈,你肯定犯了我以前的毛病,繼續努力,加油幹吧!」

  「哪裡!我們早就做過了,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是個處女了。」他沮喪地說,「我一問她,她就哭,我只好放棄。」

  我心裡一驚,安慰他:「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無所謂的啦。可能是運動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劉蕾可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性格又好,奶子又大,你小子有豔福呢,一隻手肯定把握不過來吧?」他的女友有一頭垂及腰間的長髮,平時梳成一根長長的大辮子,在臀部搖來搖去,一直是老二的意淫對象,但他一直都未能得逞。前些年有部電影流行甚廣,名字叫做《大辮子的誘惑》。可能老二是那個時候開始對她有意思的。

  「滾你的蛋吧!你真是老太太喝稀飯——無恥(無齒)下流!」他笑著罵我。

  「其實只要她以後對我好就行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跟我這麼親密過。」他感傷地說。

  「我最近一直在懷疑,那就是我覺得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愛我,這是我剛剛冒出來的一個很大膽的念頭和想法。我剛剛出生沒幾天的時候,我的父親和母親就離婚了。不久,我的母親就嫁到鄰村去了。」

  我十分好奇,因為上世紀70年代又是在農村,離婚並不是一種很普遍很常見的現象,甚至現在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難言之隱或者未到萬不得已、尋死覓活的程度的話,在農村離婚的那可是九牛一毛。

  「我很小的時候,就奇怪為什麼家裡所有的人除了小姑姑以外對我都不好,後來我才知道我現在的母親是我的繼母,我不是她親生的,她和爸爸只是疼愛她們的兒子——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纏著我姑姑,問我的親生母親在哪裡,她迫不得已終於告訴我說她就在鄰村,經常在一家農貿市場賣衣服。我那個時候剛上初中,放學後就背著書包去那裡找她。但是她躲起來不肯見我,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還是什麼原因。我就在那裡哭著叫她,乞求旁邊的大叔大嬸告訴我我的母親在哪裡。可能因為畢竟還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的緣故,她還是出來見我了,從那以後我才真的找到了一些母愛和依靠。我經常到她現在的那家去,那個男人對她很好,對我也不錯。他們現在有一個女兒。

  「可以說我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黑山大學。報考前,我父親對我嗤之以鼻,他不相信身高只有1米5相貌醜陋的我能走出莊稼地。去學校報到的時候,他不給我錢,我又急又氣,把頭狠狠地往鐵門上撞,恨不得死掉算了。這是我對他們的反抗。我知道他們不是沒有錢,而是真的不想給我。但即便是我這樣,他仍然對我不理不睬。最後還是我姑姑給了我學費,我親生母親也給了我一些錢,我才能來學校讀書。還有,誰的奶奶不是慈祥的老人,疼愛自己的孫子呢?而我的奶奶不是這樣,她對我沒有一點憐惜之情。我其實是被這個家庭完全拋棄了。

  「大學畢業吃散夥飯,我喝了很多酒,結果住進了醫院,並且要動手術。系裡的老師和同學都去看我了,在那裡陪著我,並且給我家裡打了電話。我父親從家裡趕來了,但當天就回去了。我的同學都不敢相信,一個做父親的竟然會對自己的孩子那麼冷漠。」

  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來,就說:「張清,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沒事兒,你說吧。」

  「好吧。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覺得,你不但不是你現在家裡的母親的親生兒子,而且你還極有可能不是你現在的父親的親生兒子。你母親是懷著你進門的,後來你父親發現了,就把她趕走了。當時你母親可能是受到強迫才有了你的,所以她也不是真的喜歡你。」

  張清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黑夜裡嚇了我一跳。

  「不會吧?不會吧?這對我也太殘忍了!」他用手不停地擦拭著眼睛——因為過度吃驚和悲傷,他流了很多的淚水。

  就像古希臘悲劇中的「發現」和「突轉」的情節一樣,一旦人物發現自己的生身之謎,往往會產生極大的震驚,並且命運會發生急劇的轉折。我看見他全身都在顫抖著,像打擺子一樣。

  「不行,我要去上廁所……算了,我現在不敢去上廁所了。」他摸索著下了床,但又爬了上去。看來,他仿佛被我的推論一下子擊倒了,精神也好像崩潰了一樣全身乏力。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現在我全部的疑惑:為什麼我的父親不愛我,為什麼我奶奶不愛我,為什麼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愛我。我去年考研沒有成功,今年打算再考,連我的母親都在逃避我,我懷疑她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只不過是在可憐我、敷衍我。」

  「不會這樣吧,不會這樣吧……」他仍然在喃喃自語,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

  「這很簡單,做個血型鑒定不就清楚了?」我忽然變得像個智者,但我知道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我的推測,當然我也對自己的這個推測毫不懷疑。

  「而且,還說不定,你有可能是近親所生,所以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有舅舅嗎?你的異母弟弟和異父妹妹應該都比較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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