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像雜草一樣瘋長 >


  「好,這次總算沒有千里迢迢白來一趟,我們明確了關係,總比剪不斷理還亂好的多。」我竟然狠心地微笑著說。

  「好,你走,你走吧,」她的眼圈突然紅了,「把你的東西全帶走!」她起身把一本歌曲盒帶啪地摔在地上。

  她胡亂地向紙袋裡扔東西。我從椅子上坐著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儘量讓自己表現得痛苦,讓臉部肌肉抽搐起來:「你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我,從來沒有過……」我知道這個時候我越顯得自己痛苦就越能獲得對方的同情。

  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但仍然把紙袋放在我的手裡,低聲說:「你走吧,回去吧。」

  我坐在那裡賴著不動,她卻走了出去,去了臨街的那間房子。我推車出了院子大門卻又回來,面無表情,眼睛直直地望著她。

  「回去吧,春節來了再聯繫。」她也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我想說些什麼,但沒有說出口,於是我騎上車走了。

  上帝真會懲罰我啊,難怪昨天讓我屢次和她見面,難道就是為了今天讓我和她分手嗎?我也應該是自作自受。也許她一開始就沒有愛過我,只是喜歡我,但又不好(不忍)拒絕我。可她為什麼哭呢?為什麼?

  為什麼輸的是我,哭的卻是你?

  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一下,去安慰安慰她?畢竟是我傷害了她。於是我從半路返回。她正背對著大門在院子裡洗衣服。她坐在小凳子上,頭垂得很低,幾乎埋在懷裡。我靜靜地站著,看著她柔順而美麗的背影,心裡在為她的難過而痛惜。我調轉自行車,把那盤磁帶拿出來——她說過要留下的。她聽到響聲,回頭看見我,起身說:「進來坐坐吧。」於是我放下車跟她進屋。

  「沒有想到竟然是以歎息分手。」我出了口氣,頗多感喟。

  「不算分手,還可以再聯繫。」她把手放在我手上,仿佛安慰似的望著我說。

  但我知道,我們這次是徹徹底底的結束了我倆的感情。我清楚,其實她是個決絕的女孩子。我仿佛感覺到一種令我厭惡的託名叫做「友誼」的感情正朝我襲來。而我要的不是友誼而是戀情,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男女之情啊。

  她媽媽在外面叫她。我鬆開緊握著的她的手,和她告別。

  回到家並不想吃晚飯便倒頭睡下。為什麼自己並不是很傷悲呢?難道我也忍不住這種拖拖拉拉的感情了,希望早日脫離?還是因為打擊太大,我已經麻木了。譬如一個孩子突然遭受一下猛擊,起先是目瞪口呆,過一會才能感覺到疼痛,才會撕心裂肺地放聲大哭?也許越是表面波瀾不驚而後就越是波譎雲詭,隨之而來的痛苦就會越重?這樣的話就不止是精神上的創傷,還包括肉體難以忍受的可怕的疼痛。

  10月4日。

  上午收拾了一下衣物,下午去長途汽車站,正下著雨,車子竟然在子柔家門口停了下來,等待乘客。我拉開車窗,只想大聲喊幾聲「子柔,子柔」,但在所有的顧慮下只是嘴張了張,卻並沒有叫出聲來。車啟動了,我猛地關了窗,跌坐在座椅上。雨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車窗上佈滿了雨滴,朦朦朧朧中和她距離越來越遠……

  到達安陽後並沒有直接乘火車去學校,而是想去她們學校見見她。沒有費多大氣力就到了她的學校。正好問到一位中文系女生,於是她帶我去找柔兒。她見到我很是吃驚,又笑著責備我:「真神經呀,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放下東西便出去走走。她問我吃午飯了沒有,我說沒有但是不餓。她問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我說是問來的。出了學校,走過一段林陰道,感覺很好。難道她把那天的事情全都忘記了麼?

  巷子深而長。青磚,烏門,屋簷的瓦上野草叢生。鐘鼓路上很熱鬧,很多的小飯館、服裝店、樂器店、歌帶店什麼的,我們也只看看而已。

  「你吃點什麼嗎?」她問我。

  而我一點胃口也沒有,並且聽到都反胃,只想什麼時候才能夠親吻到她。

  「不吃算了。」她假裝生氣了。

  她還是買了幾個麵包和礦泉水給我路上帶著,然後又買了兩串冰糖葫蘆一路大嚼著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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