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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我的眼淚湧出來:「陸澤,你還要這麼折磨我嗎?你看我還不夠慘是不是?你看你,還有司嘉銘,我就算上輩做了壞事,也該報應完了吧?」

  「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陸澤說,「但都已經過去了……」

  我聲音提高八度:「過去了嗎?於你而言是過去了,但是於我而言,卻絕對沒有過去。」

  聽到這些,陸澤縮了縮身,眼睛裡竟然有淚。

  第五十五章

  我有些詫異,但我冷冷地笑了。

  陸澤,你也會難過嗎?我一直覺得你是鐵石心腸,起碼對待我。

  他像是一枚染有顏色的針,在我的心裡,刺下了密密麻麻的針腳。那是上蒼給我的禮物,裡面裝的卻不是驚喜,而是讓人一夜長大的愛情。

  可惜,這樣反復的禮物,給的是瞬間蒼老,而不是短暫成長。

  他蒼白著臉,我們兩之間的僵持和沉默被他的一聲「你愛他嗎?」打破。

  我猶豫了一下,回答他:「愛。」

  他又問:「那麼我呢?」

  我沒有回答。

  如果我的回答是,愛,真的愛,很愛很愛,愛了好久好久,怎麼都忘不掉,我該怎麼辦。

  我真想對自己說,許夢瞳,犯賤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怎麼了,這次忽然知道羞恥了嗎?

  其實,我才是個徹頭徹尾的極品。明知是絕路,還要拿頭去撞一撞運氣,頭破血流,至死方休。

  「當我看到你為別的人掉眼淚,我才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麼不舒服。我需要你,許夢瞳,我需要你在我身邊。」他笑得有點兒無奈。

  我不再看他的眼睛,轉身即走。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身後傳來陸澤的聲音:「沒關係啊。許夢瞳。我等你。」

  午夜12點,關掉電腦時,忽然開始下暴雨。我去關窗戶,卻意外地看到樓下,一個瘦削的身影在路燈下徘徊。

  定睛一看,心疼了起來,是陸澤。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看到一則短信跳了出來。

  只有兩個字——「回來。」

  我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我不敢向前看,我怕看到的是一片荒蕪的沙漠,遇不到幾片綠洲,我害怕自己站在人群,看不到熟悉的光芒。

  所以,讓我躲一躲吧。

  沉沉地睡了一覺。有些時候,痛定思痛,是必須的。

  宋小米也不外出,一直在家裡陪著我。

  幾次醒來,看到她明媚得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怕的笑臉,心裡會有種恍惚,往後,便是一種深深的酸楚。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20歲的生命裡,不長也不短的五年裡,會碰上這樣兩個男人。給了我愛情假像,讓我以為可以一往無前無所顧忌,結果跌得鼻青臉腫,差點爹媽都人不出來。

  宋小米說,女孩年輕的時候都喜歡受騙上當,就跟長青春痘一樣,不長了就代表不年輕了。所以,你受騙上當,證明你還是個少女,懂嗎!

  我感激她稱我為少女,但是這段時間,我這個少女轉瞬就成了老嫗。

  我不得不向自己坦誠這件事,那就是和司嘉銘分手後,我想得更多的,懷念的更多的,竟然還是陸澤。

  我想起他在黑夜裡的眼睛,明明滅滅的香煙,白襯衫上仿佛有苔蘚的味道,我仿佛回到了青柚色的時光,我張揚跋扈還不知道傷害為何物的年紀。

  但是卻在下一秒又清晰地感覺到身上,心裡,都是沉沉的疼痛。

  李可哥知道一切後,跟我說:「夢瞳,來F市住一段時間吧,我會做水煮魚片。他們說,熱熱燙燙的水煮湯喝下去,什麼病都會好。愛情也是這樣。」

  彼時的李可哥獨自一人住在一個社區裡,但是有個男人會三天兩頭地去看她,他溫柔得像是一頭羊。

  李可哥說,不是我們可以喜歡可以為之付出的那一種,但絕對是可以依賴可以託付可以接受他的好而不擔心要還債的那一種。

  我想了想,去散散心也好,何況,可哥也許需要我。於是說:「好啊,我也替你把把關。」

  第五十六章

  可哥曾發給我一個叫做珠媽媽的女人的博客,她生有一女一兒,可愛極其,夫妻間恩愛無比,飛的是頭等艙,住的是貴族酒店。

  我們在QQ兩端叫囂著一定要傍個大款,我們已經不是什麼富二代,起碼要爭取做富二代的媽媽吧?

  叫囂歸叫囂,李可哥跟我說,她其實不奢求要什麼,她只要平平安安,喜喜樂樂,有兩個孩陪著她等著丈夫歸來。至於那個丈夫,她有多愛,有什麼重要呢?最終絢爛終將走到平淡,愛人終究成了親人,溶成彼此血肉裡的一部分,孵化成肌膚上的一塊。

  我也是一樣。但是我依舊愛錢。想起司嘉銘會疼,會痛,會失眠,但是沒有了那些光環,司嘉銘就不再是司嘉銘。

  而陸澤呢?在我心裡,不管他貧窮還是富有,不管他健康還是疾病,不管他身邊鶯鶯燕燕還是孤單一人,卻都是一樣的。

  這大抵就是區別吧。

  我是真的愛上了司嘉銘。但是這等愛,卻是耗盡大量後僅餘的能力。那些空前強大的熱情和期待,都被我空投到了陸澤身上,大旱一場,顆粒無收,血本難歸。

  簡單的行囊準備,頭一天根本沒有睡,旅程帶給我的興奮太少,倒是僥倖巨多。

  坐在候車室裡,火車晚點,我努力撐著一雙疲憊的眼睛,也撐著自己險些垮掉的精神。

  我打第一個哈欠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竟是陸澤。我心如鹿撞,接,還是不接?理智在打架。

  其實一般來說,在你猶豫是否要做某一件事,天平就已經傾斜了,你只是需要一個理所應當的契機,來成全你這個不知於己是對是錯的決定,最後萬一錯了,也好推脫給命運。

  所以我跟自己說,事不過三,他若是打第四個,我就接。

  然後我腦袋發熱地在想自己的臺詞。是該跟他道個別嗎?我又不是不回來,矯情個什麼勁。可是,是真的想要給他我不歸來的假像。他會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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