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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怎麼可能沒有變。呵呵。滿目瘡痍的愛情觀,讓我徹底地變老了。即便軀殼還是小女孩一個,內心裡,卻不再是相信童話的那個年紀了。

  我忽然想起一個好朋友的QQ簽名,戒了童話,抽著現實。

  陸澤緩緩地直起身來:「許夢瞳,我只是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我猛烈地搖了搖頭。

  他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許久後,他對我說:「你早點休息,有什麼問題打我電話。我已經把號碼輸進你的手機了。」

  陸澤,你是不是已經明白了那句話,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可是此刻,我不想要。我只要你離開我的世界。我總有預感,你的再度出現,總會掀起我的生活一片腥風血雨。

  因為,我看著你離去落寞的背影,心裡像有一根針在紮。

  你買回來的那些燒烤,陪著我落了一夜的淚。

  第二日,是冷卻後的狼藉和不堪。

  就像我總是遇人不淑的愛情。

  第五十四章

  孟榛來找我的時候,我剛從家附近的小超市歸來,我買了很多速食麵,準備蝸居一段時間。

  我沒有化妝,憔悴得跟個鬼似的,隨手撿了件衣服套著,邋裡邋遢,站在穿著一條真絲裙的孟榛面前,我真想自行了斷算了。

  「可以聊一聊嗎?」她巧笑嫣然,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的客氣讓我不容拒絕。

  咖啡廳裡,我坐下的時候有些忐忑。我忽然想起有部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也是這樣慘兮兮地坐在人家正房的對面,心砰砰差點沒跳出來。

  我發了一條短信給周晟一,告訴他,司嘉銘的准媳婦約見我了。我怕被滅口。

  孟榛氣質優雅地喝一口咖啡,我望著面前白色陶瓷杯裡泛著泡沫的卡布奇諾。有一個恍惚,我會覺得她根本就是找我聊天的,而不是來找我碴的。

  她還是開口了,儘管臉上帶著笑容,但句句裡都藏針:「你年紀這樣小,前途無量,何必要做老鼠過街?我早就知道你和他的事情,我不說,就是期待你是個聰明的女孩,能夠早早抽身而退。結果,你讓我太過失望。」

  孟榛何等聰明,她早就從我拙劣的演技裡洞悉了一切。只是她不戳穿罷了。

  而我這個對手,顯得太嫩太嫩了。

  「你覺得他愛你嗎?」她冷冷地問我,「或者,你覺得你最後可以得到什麼嗎?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你什麼也不是。不管你打什麼樣的心思,最終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以為他愛你?他不過是寂寞關頭逢場作戲,找一個像你這樣可能真的單純或者假裝單純的女孩,過過小年輕戀愛的癮。」

  聽到這樣的話,我心裡大為不爽,而我最笨的一點是,我竟然對她說:「他為的不過是你的錢。」

  這句話終究是刺激到她,一貫都萬分沉穩鎮定的孟榛臉色發白,身體發顫,爾後她卯足了勁給了我一巴掌。

  眾目睽睽之下,咖啡廳裡所有的人回頭回應這個耳光。

  打完這個耳光,她笑了出來:「那你覺得呢?小姑娘,你覺得你有什麼呢?你連讓他愛你的理由都沒有吧。而且你也應該明白的,愛情有時候,不是生命最重的東西。那些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你覺得用在司嘉銘的身上,不是很不恰當嗎?」

  此刻,急急趕過來的司嘉銘就站在那裡,面色如灰也如鐵,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未婚妻,就這樣給我的傷口上捅上一刀。

  他的沉默,是撒在我傷口上的一把鹽,灼人,傷人也痛人。

  客觀來說。

  我確確實實是一個自以為是人人喊打的小三身份。

  即便我有再多的理由,有再大的冤屈我也沒有資格說出來,喊出來。所以我只是站著,目光如灰地望著這樣一場降臨在我身上的鬧劇。

  司嘉銘約我見面的時候,我忐忑極其,那簡直是一種挫骨揚灰的感覺啊。

  鬼使神差地,我又發揮了自己的蠢性,乾脆把這些醜的美的事一股腦通通告訴了陸澤。我豁出去了,讓他陪我一起去做個了斷。

  我們約見在司嘉銘的公寓裡。是的,我還有一些東西必須拿走。

  他們相互敵意地對視。我沒讓陸澤跟著我進門,他也好脾氣地答應在門口候著。

  司嘉銘的房間裡,滿地都是煙頭。可見他的這幾日的心境,算是十分之慘。

  他幽幽地說:「我說過你給我一點時間。夢瞳,我愛你。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理清頭緒。否則……」

  我是真的絕望了,在司嘉銘沉默的那幾分鐘,許多愛的希冀倏倏全落下,腐爛在腳下的泥土,無法存活。

  有時候,人非得到親眼看到時才肯清醒,才肯擦亮眼睛看看自己所謂的愛情是不是一場鬧劇。

  於是我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那就是——再見。

  然後我冷冷地說,陸澤在等我呢。我先走了。東西我也不要了,你留著吧。

  司嘉銘一把將我摁在他的電腦椅上,眼睛充血,沖我嚷嚷道:「許夢瞳,你是我的,你永遠都只是我的,我不許別人碰你。」

  我冷冷地笑了一聲,這個男人的佔有欲是何等之強,他此刻說著愛我,不久前,卻在我被他的未婚妻的羞辱下保持緘默。

  而這時候門口的陸澤沖了出來,將司嘉銘一把推開。司嘉銘踉蹌幾步,站穩後,像失控似地沖了上來。

  這個男人,我見過他生氣,見過他無奈,見過他皺眉頭,卻未見過他這樣有失偏頗的衝動。

  這兩個我唯一愛過的男人,一個粉碎了我的愛情,一個推翻了我的最後信仰,他們那樣肆意地隨性地踐踏我的愛情,此刻卻為我大打出手。

  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好笑?

  我沒有說什麼,我不過在冷眼旁觀的基礎上掉了幾滴眼淚。

  原本我以為,我連哭都哭不出了。

  從司嘉銘的家裡跑出去的時候,我險些又撞上一輛車,不過這次的車主是個好人,她探出腦袋說,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哭得難看極其,卻硬要擠出一個笑容給這個遞上溫暖的陌生人。

  而陸澤在下一分鐘便狂奔到我的身旁,一把將我的手拉住,我暴走,他便跟著我暴走。

  這讓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們也曾這樣暴走過。只不過此刻,我們都蒼老了太多太多。

  「陸澤,鬆手吧。」我終於開始彆扭地掙扎。

  這個男孩回過頭來,他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如果不是太過深刻的一些痛,幾乎會讓人暫時忘卻,他是個妖孽。起碼對我來說,我收不了他,並被他整得頭破血流。

  他說:「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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