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向日葵裡的愛情樂章 | 上頁 下頁
五十二


  我的天!

  我捨不得你,我捨不得你,我捨不得你,我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

  我到底在無理取鬧什麼?這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了!我害怕的那一切,根本就不存在!那匪夷所思的過往,不過是我患得患失的杜撰而已。

  我再次艱難地邁動步伐,可是腳步卻沉重無比,如同緊緊地粘在地面上一般,我的身體,我的思想,我的理智,一切都在拚命的催促我,向葵,快回去!你怎麼可以失去他?

  心底被壓制的聲音終於躍出水面,它拔開所以混沌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很愛他!

  是的,我很愛他!

  如果不愛他,為何會傷心?為何會心痛?為何會重複做需求溫暖的夢?為何在最痛苦的時候叫的是他的名字?為何因為裴牧牧和初夏的存在如此忐忑不安和患得患失?

  我分明是很愛他的,為什麼要顧忌那些無所謂的東西?

  驕傲、尊嚴、自尊,你們統統見鬼去吧!

  我轉身,飛快地跑回他的身邊,將他狠狠抱住。

  我的手不經意間碰掉了他的墨鏡,他暴露在路燈底下的雙眼早已紅腫,淚水衝破閘門般肆意蔓延。那些珍貴的淚水,猶如某種稀奇的水晶在他睫毛上閃閃發光。

  親愛的,你早已哭了嗎?

  我顫抖著撫摸他柔軟的黑髮,湊上去吻掉他的眼淚。

  他緊緊地抱著我,聲音蒼白無力:「我以為,我已經失去你了。」

  「不不不,我回到你身邊了。」我哽咽著說,「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我早已知道自己很固執和無理取鬧,我分明知道初夏是裴凜藍和夏已爵不願提及的秘密,卻硬逼著他們對我坦白,想用清醒的眼睛看到最完美的純白世界。可是,完美的純白世界,怎會存在?傷口、咪咪、寂寞、悲傷……總有一些是不可以說給別人聽的,可我任性的希望可以完全掌控自己愛的人。自以為受傷,自以為被騙,卻不肯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咄咄逼人地吹著號角,像驕傲的女巫,不顧一切,霸道地想要攻略夏已爵心中脆弱而高強四築的城池。

  分明知道自己錯了,可我是多麼高傲和放不下偽裝的向葵。僅為了那該死的自尊心,不願做任何妥協,一次次將言歸於好的機會撕得粉碎。

  不肯道歉,不肯原諒,沒有原因地驕傲與偽裝著。

  為這三言兩語的傷害,便戀戀不忘地以為仇恨回事一輩子的事。將自己的感情凍結在心臟最隱秘的角落,一遍又一遍自我催眠,短暫性地遺忘,幼稚地妄想拋掉心中最真的那一部分,卻在真正要拋棄它的那一刻,心口狠狠地疼。

  我真的好幼稚。

  幼稚透了。

  夏已爵伏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抽噎,像溫純簡單的孩子,淚水將我的脖子浸染的一片冰涼。我情不自禁地抱緊他。

  我想起了summer在機場曾對我講的話。「又有向日葵的陪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想起了夏已爵曾經給我聽的歌,「需要陽光的寶貝,別氣我不懂,別向我示威,無論我多想是個太陽,卻只是另一株向日葵」;我想起了曾經許下的諾言,「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自己是向日葵,一心一意追逐著太陽的步伐,應為我要溫暖,就算是一點點」

  是的,我要的溫暖,一點點就足夠了,所以我為什麼不尋找另一株向日葵呢?它給予我的溫暖,遠比高高在上的太陽更令人安心。

  我和爵是埋藏在彼此心裡的向日葵種子,偶然的一瞬間,承蒙對方溫言細語的催促,於是生根發芽,感受到彼此的召喚,從心底延伸出去抱進對方瘦瘦的軀體,不離不棄。

  我渴望的只是溫暖,而並不是希望追隨太陽,所以我需要的只是向日葵戀人——他擁有巨大的花盤和蜜色的葵花子,擁有向日葵專有的長長睫毛和暖暖笑容,,和我一樣憂傷單純而害怕孤獨。我們可以用笨笨的花盤彼此觸碰,可以擁抱在一起沐浴陽光,相親相愛。

  擁有另一株向日葵的陪伴,真的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夏已爵,曾經的我,傻透了,可以後,我都不會再放棄你——我的向日葵戀人。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向葵,你回到家了嗎?看到我送你的向日葵蛋糕了嗎?開心吧,不要感動的流眼淚哦!」裴凜藍在電話那頭可愛地嚷嚷,從聽筒的另一頭傳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裡震盪糊。

  我和夏已爵在夜色中對望,他紅腫的眼眸經過淚水的洗刷變得清亮無比。

  夜色帶著使人迷醉的香氣,璀璨的星星在寶藍色天幕寂靜地閃動。花瓣在涼風的吹拂和螢火蟲的點綴下,在半空中安靜地飄舞。

  我伸出大拇指拭去他臉上的淚滴,思維逐漸清晰起來。

  最終總是會有一個選擇的,而我從始至終的選擇,都是夏已爵,無可替代,一直是。

  我堅定地對裴凜藍說:「裴凜藍,我曾說過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會離開你,可是對不起,我離不開的,是對夏已爵的依賴。」

  電話那頭的喜悅瞬間沉澱了下來,空留滿滿的寂靜。

  良久良久,他說:「什麼?」

  「很抱歉,我需要的是向日葵的陪伴,而不是其它……對不起。」我忍痛說道,愧疚感猶如巨大的海浪翻湧上心頭,瞬間渺小的我被淹沒。

  「匡當……」手機那頭傳來混亂不堪的雜音,而後是物體墜地的聲音,然後。聽筒裡傳來一串嘟嘟聲……

  月色在我眼裡變得混沌,我仰起臉,有淚水填滿眼眶。

  夏已爵伸出修長的手指,慢慢地包裹住我的手掌:「回家吧,好不好?」

  他的手心如此溫暖,我強忍住悲傷的淚水,微微點了點頭:「好。」

  我和他漫步在寂靜的街道上。

  「初夏是我唯一的表妹。她3歲的時候雙親都遭遇車禍死了,媽媽把她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她很善良,很純潔。那幾年,他們結婚後,爸爸媽媽,甚至是哥哥他們都忽略我,只有她對我那麼好,一如既往地依賴我,和我在一起玩,做所有讓我開心的事,因為家人對我的疏忽,我漸漸變得冷漠起來,所以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會拋掉所有的偽裝與戒備。」

  「兩年前,我們跟著哥哥回到中國,進了醒江學校。她學習優異,長得又漂亮,而且對人非常溫和,經常有男生向她表白,裴凜藍也是其中之一。可她似乎都含蓄地拒絕了,直到後來,大家都不敢冒然向她表白,只有裴凜藍一如既往對她『死纏爛打』。雖然她並沒有表現出動心的樣子,但是看樣子並不反感他。那個時候我和裴凜藍關係不錯,就拚命撮合他們兩個。」

  「那年耶誕節,裴凜藍約她出去玩,我在她耳邊不斷慫恿她赴約。初夏紅著臉答應了,臨走之前,我問初夏喜不喜歡他。她不安的搖了搖頭,說想要拒絕他。」

  「耶誕節回來後,我沒有發現初夏的異樣,大家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個多月。初夏突然自殺了,反鎖在臥室裡,割腕自殺。時候檢查出來,她已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我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裴凜藍。」

  「初夏不是作風不正的女孩子,她很保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強制侮辱她。可並沒有證據說這是裴凜藍做的。為了保護初夏的名聲,我們也沒有把她懷孕的事情宣揚出去,可三天后,裴凜藍不請自來。他說知道初夏懷孕了,因為這是他做的。兩個月前耶誕節的晚上,初夏拒絕了他,他覺得很沒面子,就以朋友的身份邀請她去他家,然後侮辱了她。」

  我默默地聽著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那天他坦白一切時我簡直想殺了他,卻被哥哥制止了。哥哥為了保護初夏的名聲,同時也不希望裴凜藍因為一時犯下的錯誤而留下終生的污點,所以這一切,我們都沒有宣揚出去。可從那以後,我和哥哥都沉默了,再也沒有人提初夏這個名字,大家都不約而同抹去她存在過的事實,因為只要一想起她,所有人都會感到悲傷。」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看清裴凜藍是什麼樣的人,我就不會在初夏面前盡全力說他的好話,那麼努力地撮合他們,甚至慫恿初夏去赴約。大家都說裴凜藍是喜歡拈花惹草的男生,是我堅持不肯相信,才害初夏落得這樣的下場……我真的……很對不起初夏……」

  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不斷飄入我的耳朵,我猝不及防又一次落下了眼淚:「對不起,夏已爵,我不知道你的痛苦,你的掙扎,還當著你的面扭曲你和初夏的關係。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所以,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夏已爵被淚水濡濕的睫毛憂傷地眨動,我再一次無言地抱緊了他。

  「不會離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夏已爵,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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