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向日葵裡的愛情樂章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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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送了我一雙開滿向日葵的手繪鞋。鞋上大片濃郁的向日葵色與深鬱的綠色相輔相成,精緻美麗,據她說是花費了很多個日日夜夜親手繪的。 還有幾個平日相處得不錯的女生,也送給我零碎的小禮物。 不知怎麼,我竟格外珍惜起這天來。曾經我最懼怕過生日,此刻竟然變得這麼美好。 可心中還是有很淡很淡的遺憾。 那些遺憾像一朵朵輕浮在淺黑色水面的花朵,無聲無息,寂寞地綻放。淡墨色的花朵經脈凸現成那個熟悉無比的名字——夏已爵。 一筆一畫,靜默微涼。 放學後,我隨著裴凜藍回公寓。 他將給我的生日禮物忘在公寓了,因此我走得飛快,他好笑地跟在我後面,看怪物似的看著我。 夜色已經從天穹深處延伸開去。 就在這時,裴凜藍接了一個電話,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了?」我問。 「剛剛我家人打電話給我我,我媽重感冒,嚴重到住院了,我……」 「快點去吧,我沒事,媽媽要緊。」我當機立斷地朝他揮揮手,大大地笑著,可還是有些微微地失落。 裴凜藍點了點頭,心急火燎地攔了一輛的士絕塵而去。 我回過頭,興味索然地沿著路燈走下去,步伐慵懶,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掃而光。 夜色已經鋪天蓋地而來。 離公寓已經不遠了,我不經意間抬頭,然後如同被電擊般飛快地怔在原地——路燈與路燈之間站著一個落寞的身影。 那個身影分明是存在的,可竟然如同幻覺一般不真實。 少年不經意地靠在路燈下,側面的線條簡潔而優美,精緻、一成不變的白絲帶紮著他墨玉般溫潤的髮絲。他暴露在路燈的光影下,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隱匿在黑暗裡。 一瞬間的狂喜像盛放在胸口的爛漫煙花,可最終依舊飛快隕落。 我腳步紊亂地經過他,屬於夏已爵的響起漫天漫地地湧過來。 夏已爵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艱難地呼吸,生硬地與他對視,可他戴著一副太陽鏡,我看不清他墨色鏡片背後掩藏著怎樣的神色。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變成這樣?」良久,他輕輕地開口,「我傷害過你,恨過你,報復過你,可最後都敵不過我對你的思念。向葵,我該怎麼辦?」他的聲音絕望而無助,像站在末路的脆弱孩子,左轉,找不到回去的璐,右轉,遁入無盡的空虛裡。 「為什麼我們會越來越遠,就這樣結束了嗎?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不會再傷害你,我會告訴你一切……」 我無言地凝視著他。 「向葵,真的真的對不起。」他輕輕地說著,慢慢地跪了下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嘴巴半張,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緩緩地跪在了我身前,單膝著地,猶如電影裡刻意處理過的慢鏡頭。 微暗的夜色中,風吹過落葉的沙沙聲似乎也被靜音。我眼裡只剩下他謙卑下跪的身影。夜色愈發濃郁,畫面無聲靜止。身後的影子被憂傷削淡。 心中那堵牆在須臾間轟然毀滅。 大腦不斷迴圈重複著他下跪的場景——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頭。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頭。 屈膝,跪下,微微地低頭…… 眼淚一個勁兒「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向葵,生日快樂。」夏已爵依舊跪著,將手掌慢慢地伸到我眼前。 手指依次鬆開。 我差點驚叫! 躺在他溫熱掌心的,赫然是折迭成手帕形狀的向日葵傘。 向日葵傘!怎麼可能? 我高興地忘乎所以地從他手掌裡拿過絲帕狀的傘,顫抖著打開。 爭先恐後擁入視線的是傘面上盛放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瓣尖上還滾動著水晶般的露水,一朵朵簇擁著相互露著巨大的花盤和排列緊密的葵花子,幸福得彷佛可以流淌下蜜色的眼淚。濃郁的綠葉襯托著葵花在五星的風中晃蕩,打底的色調則是微微偏藍的白色。 花瓣的舒展弧度、光澤度、葉子的色調、尖兒上的露珠、傘面溫暖熟悉的觸感……那被我視為寶貝的真愛了6年的向日葵傘,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這是怎麼回事?」 「從你的傘被韓紫希剪碎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尋找新的了。我知道你很固執,自從沒有了那把傘,就再也不肯撐傘,重視那麼無遮無蔽的太陽地下行走,皮膚被曬傷也不去管,很傻知道嗎?」 「不要拒絕它好不好?我花了很長很長時間才從網上找到的。」他戴著墨鏡揚起頭看我,視線不知落在哪一處,我卻清楚地察覺到我心口在微微發疼。 ……(PS:下麵是向葵的回憶,注:小字。) 「即使她和原來的那一把一模一樣,可是意義卻消失了。」我將傘慢慢遞給他。 「我知道它不具有曾經的意義!因為它不再像征著你對母親的思念,而是我對你的喜歡!我希望以後陪伴你的不是深深的孤獨和懷戀,而全部是我給你的幸福與微笑!」他喊道。 一模一樣的向日葵傘,新的意義,新的旅程? 「對不起!」沉默了良久,我竟然貌似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我背對他,開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走過一個又一個靜默在一邊的路燈。虛幻的光芒灑滿道路,曾在盛夏無比燦爛的花瓣,無比地輕輕飄下,飄飛在黯淡的光線裡,彷佛夢裡的童話世界。 可是,為什麼心這麼痛,這麼悲傷?為什麼會有酸澀的液體從眼眸中瘋狂地掉落? 「為什麼不肯給我任何機會,一定要這麼強硬、這麼倔強地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分明已經像向日葵一樣種植在我的心裡,卻在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的時候,硬要離開,你怎麼可以這樣?初夏,初夏是我的妹妹,唯一的表妹!我害死了她,她的死全是我造成的!你讓我怎麼敢和你說這一切?我不要你看見我的懦弱!我要怎麼告訴你這些,我的向日葵?」 他在身後大聲喊道,帶著微微的哭腔,一句又一句,在我腦海裡憂傷地盤旋。 心臟開始反復、反復、反復地疼痛。我一瞬間便軟弱了下來。 幸福的曾經在剎那間壓制了那些彼此傷害的過去,我咬著嘴唇狠下心腸不去搭理,了佯裝冷漠的心卻不受控制的慌亂,發了瘋一樣疼痛起來。 夏已爵,夏已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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