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國遇見你(31)_小妮子

三十一

　　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身體，那只無力垂下的手，那些彌漫在病房裡的令人窒息的氣味……通通都是假的吧。

　　都只是一場惡夢而已。

　　「許翼……」

　　「希雅你知道嗎，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我找了好久好久，可是你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我擔心極了，好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真的好怕。幸好後來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有個人躲在濃重的霧後面，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他告訴我，如果很想很想一個人的話，可以來這裡的巴士站尋找，一定可以找到！」

　　許翼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的話，他的神態看起來急切萬分。

　　「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換乘了好多次公交路線，一站一站地尋找，可就是找不到你。再進到你之前，我都快要以為，我是被夢裡面的那個人給騙了。還好，還好我終於找到希雅你了，我真的好開心！」

　　「許翼……」除了重複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這麼擔心我，擔心到驚慌失措。

　　擔心到讓我也手足無措了……

　　「嗯？」

　　「你……找了我很久嗎？」我終於開口。

　　「嗯。不過也沒有很久啦。這是一次奇怪的旅行，我只是在慢慢地尋找而已。」她揚起來的笑容很淡，讓我的眼眶有些酸澀。

　　說謊！他在說謊！

　　他一定找了我很久很久。要知道，在這樣的世界裡，找到另一個人是多麼不容易。

　　為了不讓我有負擔，他才這樣說的嗎？

　　不管別人眼裡的澈野和許翼是什麼樣子，可是在我面前的他們，總是那麼溫柔體貼，甚至連一點內疚都捨不得讓我感受到。

　　明明找了很久，明明因為漫長卻看不到結果的尋找而開始心灰意冷，卻還是習慣性的隱藏起那些可能會讓我難過的事情，只在我面前展現出最好的一面。

　　許翼……真是個傻瓜。

　　我低下頭，覺得身邊的氣息太過靜默，回頭不安地看了眼澈野。他靜靜地和許翼對視著，嘴角揚起放心的微笑。

　　他們之間的氣場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許翼為什麼來找我，他是想帶我走嗎？那澈野呢？澈野呢？

　　良久，許翼歎息著首先轉開了視線，他的臉上彌漫著霧氣般的悲哀和無奈。

　　「是我找得太久了嗎？是這樣吧……」蓄意看著我，想要對我微笑，可是卻沒有做到。

　　「即使是在希雅的夢境中，我還是來晚了啊……」輕飄飄的語氣，卻讓聽的人心裡忍不住一酸。

　　真的是夢境嗎？如果是夢境的話，怎麼會這樣真實呢？一路上我走走停停，遇見不同的人和事，卻從來不確定自己在哪裡。

　　「即使是在希雅的夢境中，我還是來晚了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而我又為什麼，不敢看許翼的眼睛？好像……好像只要看了心裡就會有什麼東西會碎掉一樣。

　　我低著頭，分不清是心虛還是不安，挪著步子想要靠近澈野。

　　澈野……會給我一些力量吧？

　　「不晚，剛剛好。」

　　耳邊響起澈野的聲音，我猛地抬起頭去看他，他的微笑還是很輕，卻又分明隱藏著什麼。

　　不晚，剛剛好？

　　澈野，他在想什麼呢？為什麼他臉上的溫柔笑容讓我如此不安？

　　似乎……是再見的微笑。

　　再也不見……的微笑！

　　澈野，無論怎麼樣，我都要留下來，留在你身邊，即使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那麼的陌生

　　在瞭解了你的寂寞之後，我怎麼還能繼續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孤獨的世界裡？

　　如果說螢火蟲奇偶那個的肚子是無底洞，那麼我願意和你一起在那片草地上填滿那個傳說中的無底洞。

　　不管，需要多長時間！

　　可是……

　　許翼。我的心一顫，想看向許翼，卻失去了勇氣。

　　「我……」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猶豫，甚至在想要表達「我要留下」的意願時，身體都在不自覺地後退。

　　似乎每退後一步，我的心就會感覺安全一點。

　　我一定要留下來！我無法把澈野留在這個時空裡，無法去想想陪伴澈野的只是那些只會吐字不會說話不會笑的螢火蟲！

　　「我要……」

　　我想起我們被命運安排的第一次見面，俊美的金髮少年想我揚起第一個微笑時，他就進入了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我喜歡他的溫柔，想要打敗他的孤獨。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的快樂就是我努力的方向。

　　我終於下定了決心，鼓足勇氣對許翼說：「我要留下來，我要永遠留在這裡，陪伴、守護著澈野，再也不要分開。」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周圍靜默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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