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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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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如果有人再這樣對你,記得大聲說拒絕!好了,進去吧。"牧神之捏捏我的耳垂,簡單的動作像是一種鼓勵和安慰。他修長的手指真是漂亮,像用陽光洗過一樣。 回到包廂,牧神之坐下打牌和其他人有說有笑,似乎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他沒問,但我怕,我怕被人挖出我的過去。我捏著高腳杯的手指不斷地搓著,連該摸哪裡都找不到位置,一口酒下去,嗓子眼就熱熱得像要裂開。噩夢,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現了幻覺,認錯了人。阮七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如果真是他,那該怎麼辦?我逃不掉了!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覺得害怕,身邊卻連可以訴說的人都沒有,真是無助。我想把自己灌倒,醉了什麼都能忘記。 邵秉函醉得不輕,一會兒喊我妹妹,一會兒喊我蜜蜜,胳膊撐著沙發起身就要抱我,我身子一輕,就被牧神之提小雞一樣抓到牌桌前,"幫我打兩圈!我去外面抽根煙。" 楚西承吐出一串灰白的煙圈,"在這抽不就成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講究!" 邵秉函油炸大蝦一樣歪在酒紅色的沙發上,迷迷糊糊卻在吼:"蜜蜜,你怎麼還不滾過來?再不滾過來,你就去切腹!" "喲,頭一次見邵二被一小丫頭灌倒了!妹妹,你……" 楚西承話說到一半就被明千耀打斷了,"老六,你專心點,還想輸我一座宅子?" 我暈乎乎地把骰子攥在手心裡不敢拋,"我不太會!"萬做底的牌局,他們拿豪宅賭著玩,我能玩得起嗎? "沒事,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牧神之笑了一下。 "呀?" "唔,對這樣可愛的小姑娘,我捨不得說謊。"牧神之笑了一下就走到邵秉函身邊,抬腿踹了他一腳,"我踹你可以嗎?" 邵秉函埋著臉嗚嗚地抱怨:"你分明都下腳這麼狠了!" 等牧神之從外面抽完煙回來,我這邊的局勢已經萬里山河一片紅。 正摸了一張四餅要甩出去,他就抓住我的手,輕輕地往回一收,"咱不打這個!" 他一隻胳膊撐在椅背上,一隻掌心包裹著我的手,下巴離我很近,溫熱的氣息伴隨著剃須水的清新香氣,綿綿地噴灑過來。我整張臉都酥麻起來,熱氣騰騰的,不自覺就屏住了呼吸。 他修長的手指夾起一張七萬甩出去,"這個!" 我側眸望去,他正眯起眼睛露出微笑,我一定是喝高了,不然在這刹那間,我不會看到萬丈柔光在我眼前綻放。 之後牧神之乾脆就搬來椅子坐在我旁邊,我本來就醉得暈乎乎的,他坐得特別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著我體內的酒精作祟,我覺得自己就像在鋪滿花瓣的池子裡游啊遊。他的手就捏著我的手出牌,乾燥微暖的手指讓人自溺。 我的眼皮瞌來瞌去,幾乎整個人偎在他的懷裡,他也不介意,只是笑。最後,我沒出息地睡著了,什麼時候散場的都不知道,就聽蘇娜娜一直埋怨,"妹妹的,兔子和大少爺雙劍合璧啊,把咱殺得片甲不留,以後捏爆我也不跟你倆打牌!" 冷風吹來。 我迷迷糊糊地被人塞進車裡,恍惚聽見蘇娜娜喊那個人的名字,才知道抱我上車,要送我回家的是牧神之。我縮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車裡是特有的真皮味道,無數的光線在面頰游離,忽明忽暗。我就覺得全身發熱,像泡在河裡,無數的面孔從身邊遊過,只是擦身而過,我伸出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抓住。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就像電視早沒了信號,黑白的雪花還嚓嚓地一直閃個不停,我找不到電源關閉,就那麼雜亂無章地持續著。 我夢到自行車在林間的小路疾馳,兩旁的海棠花粉紅粉白地一路鋪開。迎面吹來的風很大,滿地淡紅的花瓣,被風卷起,像雪片一樣飛撲過來。我坐在車子的後座,他穿著藏藍色的T恤,背後汗濕的水漬像一幅深深淺淺的水墨畫。 "爸爸,你背後濕了好大一塊。" "嗯,給爸爸擦擦汗。" 我揪起他衣服的一角,小手伸進去在他背脊上一寸一寸地拍,汗液被風一吹,拍在手心就涼了。 他背後的布料風帆一樣鼓了起來,我就伸手去壓,其他地方又鼓了起來,我都懷疑裡面鑽進去了一隻不聽話的小鼴鼠,和我玩捉迷藏。我只好將他的T恤像紙卷一樣一點點向上卷,手離了車身,忽然就掉了下來,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卻騎得更快了,越騎越遠,我一直喊:"爸爸!爸爸!"他就是沒有回頭。 時空轉換,我又夢到十歲那年,爸爸帶我去游泳,我故意將身上鵝黃色的泳衣撕出一條大口子,"我不穿她買的衣服!" "蜜蜜穿這件多好看啊!像只黃色的小鴨子!"秦晚照笑著蹲下身為我把泳衣穿好。 我抓起她的手臂一口就咬出了血,啪的一聲,我面頰火辣辣地疼,耳朵都嗡嗡響,我被他一巴掌抽得倒在地上,他卻領著那個姓秦的女人去處理傷口。 我穿著破了的泳衣奔向大海,我要遊到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大浪鋪天蓋地地打過來,我的腳忽然就抽筋了,我拼命地喊"爸爸!爸爸",喊一聲就灌進一口海水,海水鹹澀得像被漂白的鮮血。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遠處一個小女孩被父母領著跳入海裡,脖子上戴著圓圓的救生圈,在太陽下金光閃閃,就像剛出鍋的甜甜圈,我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話:"爸爸,我也想吃甜甜圈!" 我還夢到自己在一大片森林中行走,很黑,看不到一點光線,大風在林間穿梭,發出的聲音是淒厲的哭泣。風卷起地上的落葉遮住了視線,我的長髮被風吹亂,白色的長袖猶如一雙被折斷的羽翼。 我說這裡好黑,我害怕,於是秦念就出現了,帶著土方十四郎的那把村麻紗,披荊斬棘,一直在喊:"傅小蜜,你在哪裡?" 我扯著嗓子呼喊,他怎麼也聽不見,終於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在原地大哭,"秦念,我在這裡呀,我就在這裡,為什麼你看不見我!"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在簾底暈出長長的、一圈暖暖融融的白光。我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又閉上,一秒之後翻身而起,掀開被子檢查自己有沒有被拆封的痕跡。 唔,還是原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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