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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關心的口氣讓我突然想到了梅朵姐,這麼長時間沒有聯繫,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這個幹妹妹當的還真是不合格。可是沈怡珠對我而言,無疑是個陌生人,我受不了她負罪一樣地跟我說,於是搖搖頭,說:「我得先走。」

  「等一下,」沈怡珠攔住我,非常嚴肅地說,「有一件事我想阿祖可能沒告訴你。」

  「什麼?」

  「家父留下一筆遺產,但既不是留給我的,也不是留給以年的,而是給了珂雯。那筆錢不多,但也不少,」她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說,「六位數。你知道的,珂雯並不需要那筆錢,所以她把錢全部給你。」

  我睜大眼睛,珂雯還真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並不是說錢多錢少,但單是「遺產」兩個字就能夠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可珂雯……我說:「珂雯還很小,不懂事,她的話當兒戲就好。」

  「請別拒絕,」沈怡珠說,「我們都尊重她的決定。從小到大,她只把你當過媽媽,你要知道,她心裡有傷,而這些傷害都是我們給她的,所以請你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滿足她的願望,別讓我們為難可好?」

  我不語。這筆錢對我而言,是甜蜜的負擔,我當然不能輕易地接受。可是如果真的有了錢的話,我和小開就可以開一家店,我們可以過稍微寬鬆一點的生活。一想到小開風裡來雨裡去的奔波,我就感到深深的內疚和心疼。也許道德可以原諒我,更何況,我是光明正大地接受別人的饋贈,非偷非搶,又關道德何干?

  沈怡珠見我遲疑不決,於是說:「你考慮,決定以後可以找阿祖,當然也可以來找我。大家同是女人,我知道你的苦衷和難處,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姐姐,我們可以隨意地說說話,這很好,對不對?人活一世,不可能永遠都是陌生人。」

  「那麼,我們再聯繫好了。」我說。

  「好的,祝你一切順利!」她微笑著說。

  離開沈怡珠的住所,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天哪,這可是一份遺產啊!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小開能少吃一點苦,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情不自禁地開始描繪我們的明天,它真實,它簡單,它平和,它美好。

  可是回到家,一個人也沒有,阿祖和小開還沒回來,我開始擔心,小開發酒瘋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我還記得一年前他帶我去一個叫「SQ」的酒吧找梅朵姐,那個酒吧有一條長長的隧道,躁動不安的音樂好像隨時都會掙脫鏈鎖的野獸,危險近在咫尺。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地面的雪花被揚起,它們不安分地跳著激烈的舞蹈,動作誇張而粗暴。

  我正準備出去找他們,門打開了,齊祖攙著一堆泥一樣的小開進來。兩個人都衣冠不整,面有怒色,顯然是經過一番激鬥的。

  「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齊祖把小開放到地上說。我連忙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扶起小開讓他喝,他卻一把打掉杯子,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滾,你們都給我滾!我不要你們的可憐!」

  「小開!」我扶他坐起來,幫他脫掉外套。

  齊祖冷冷地說:「他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幸虧你沒嫁給他!」說完,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問:「你要去哪兒?」

  「回家,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嘭」的一聲巨響,門被緊緊關上。

  我發呆,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開突然沖進衛生間,裡面傳來了劇烈的嘔吐聲,我慌忙跟進去,拿了毛巾給他擦。

  好久後他才停下來,倒在地上。

  「小開,到底怎麼了?」我問。

  他看了我半天,冷笑著問:「你是不是接受了那筆遺產?你是不是很想要那筆錢呢?」

  「你在說什麼?!」我氣極,雖然不得不承認,我的確嚮往那筆錢,但即使是沒有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小開猛地把我拉倒,他靠近我的臉很大聲地問:「說,你是不是還想嫁給沈以年,他有那麼多錢,你一輩子也花不完吧?」

  「周垠開!」這是我第二次叫他的大名,我是真的生氣了,他嘴裡的酒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於是我站起來沖他喊,「你簡直不可理喻!」

  「那就不要理我!」小開吼了起來,「我有什麼值得你理的?我是一個窮光蛋,我什麼也沒有,我連一個女人也養不活,我還要看別人的臉色生活,我算什麼?我有什麼力量留住你,你走吧……」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竟抽泣起來。

  我難過地抱住他,柔聲說:「小開,別這樣,我很愛你的。」

  他卻一把推開我,大叫:「收起你的同情吧!我不需要你,你給我滾!」

  我坐在地上,不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沈怡珠說「人活一世,不可能永遠都是陌生人」,可是現在的小開,對我而言的確就是個陌生人。我們在一起整整一年,他從來都是溫柔的,體貼的,他不抽煙,不喝酒,他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發瘋了一樣地沖我亂喊亂叫。他竟然叫我滾,那麼好,我們連再見都不要說了!

  我迅速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可是剛到門口,一隻手擋在我的面前,我回頭,嘴唇卻被堵住,醉酒的小開霸道地吻住我,我能感覺到他即將要燃燒起來的身體。他抱住我,抱得那麼緊,我幾乎沒有辦法呼吸,可是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期盼這樣的一次激情,這樣真實存在的愛。

  小開拉開我的衣服,手伸進我的毛衣裡,在赤裸的皮膚上遊移。他的吻是致命的子彈,擊中我最脆弱的靈魂。他把腦袋放在我的胸前,眼淚帶著灼熱的溫度,他喃喃地說:「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不可以,你要償還我所為你付出的一切。」

  我聽清了他說的話,猛地一震。不能就這樣離開,要償還他為我付出的一切,什麼意思?難道這就是償還嗎?我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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