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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好吧好吧,我看就是。」我在心裡歎一口氣,知道媽媽說得有道理。好在我轉身下樓的時候,媽媽已經滿意地縮進廚房重新準備我們胃的食糧去了。

  我將信拿起來,重新上樓,進到自己的房間裡,這次我沒關門。

  許嘉陸的來信兩頁紙,不算長,也不算短——

  向日葵:

  你好!

  你能原諒我嗎?我還可能收到你的來信嗎?

  你不知道,你一直的來信真的像一個個穿梭在我高三那段灰暗日子裡的小天使,它們扇著明亮的翅膀,張著新奇的眼睛,將我灰暗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直到一切都重新閃閃發亮。我該怎樣感激你呢,我的小天使?

  可是,因為我的自私和愚蠢,我不但沒有對你表達我的感謝,相反,我卻如此嚴重地傷害了你!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那個樣子。

  那天,你剛走進咖啡屋來的時候,真的像一朵明豔奪目的向日葵,你臉上不自覺地洋溢出來的那種喜悅和光彩,讓我從心底裡發出讚歎。可是,短短一瞬間,這一切轉瞬消失。

  因為那些手機短信,我曾一度感到緊張。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解釋。我不希望傷害你,也不希望你不高興。後來,靜靜提議不如讓她一起來見面。我們倆都以為,也許,她的出現會是一種最好的安排,不用多餘的解釋和說明,聰明如你,一定一眼就能看明白,而靜靜也一直希望能見見你,她跟我一樣在內心裡喜歡你、感激你。然後,我們就可以像真正的兄妹那樣見面和聊天了。你不知道我多麼希望見到你!多麼希望自己能像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那樣一輩子關心你、愛護你!

  可是,你的臉色轉瞬間白成一張紙,讓我感到自己犯了最大的錯!小向日葵,我要怎麼樣做才能彌補我的愚蠢犯下的錯?!一句請你原諒可以挽回你對我的信任嗎……

  ……

  一粒豆大的淚水啪的一聲滴落在蔚藍色的鋼筆字上,洇開來,一下子模糊了上下左右連在一起的好幾個字。小向日葵,小向日葵,為什麼還要用這樣的一個可以讓人心痛到骨子裡的稱呼?!

  我伸手抹掉了另一邊臉頰上即將滑落下來的另一粒水滴。

  是啊,我知道你會是一個最好的哥哥,可是,我不想要一個哥哥啊,哪怕他是世界上最好的。

  那麼,我就選擇忘記吧。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總會忘記的吧。

  所以,請原諒我。在心裡,我會當你做最好的哥哥,可是,我不會再給你寫信。我不要通過紙和筆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重溫所有的心情,我不要一遍又一遍地在紙上見到「小向日葵」這樣一個應當是屬於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生的稱呼。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既然只能這樣,那麼就這樣吧。

  §第十九章 奇跡,在不遠處等你

  星期天,爸爸從英格蘭出差回來了。他老人家居然破天荒給我買了從頭到腳的所有新行頭,而且,是從神秘遙遠的英格蘭買來的哦!

  「開心吧?」爸爸問我。

  哈,充滿異域色彩的新衣服,新裙子,還有新鞋子,當然開心了!衣服是米白色的厚棒針織衫,高高的雙層厚領上釘著兩顆大大的原木扣;裙子是最有名的英格蘭紅格厚呢布做成的齊膝緊身裙,色澤豔麗而神秘;上面有很多亮閃閃金屬飾片的半高筒軟牛皮皮靴呢,據爸爸說是當地一家最古老的手工鞋作坊裡的出品。這一身行頭穿在身上,實在是又簡約又青春,真沒想到,爸爸居然是服飾搭配的行家裡手!

  「新衣服,新心情!」爸爸湊在我耳邊低聲說。

  原來爸爸是這樣的用意!我知道媽媽肯定早就在國際長途裡將我的一切醜行都告訴爸爸了。可沒想到爸爸會有這樣的細心呢!

  我朝爸爸感激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放學路上看到鞋攤子,去釘個掌吧。別釘鐵掌,鐵掌在水泥地上走起來像日本鬼子進村。挑好一點的橡膠掌,知道嗎?」媽媽交代。

  聽媽媽提到鞋攤子,我突然想起了湄子,以及那個修了十年鞋供養三個孩子上學、還將修十年鞋繼續供養他們的那一對修鞋夫妻。還有……還有他們的二女兒靜靜。我突然很想再去看看他們的鞋攤子,還有那滿地浩浩蕩蕩的鞋子,還有修鞋女人臉上那一雙小鹿一樣的藏在長睫毛裡的眼睛。

  我就到他們的鞋攤子上去釘掌吧。

  我給湄子打電話,我問湄子:「你現在好嗎?」

  電話裡,湄子的聲音聽上去無比明亮:「我感覺自己呆在這學校挺好的呢,這裡主要是自主學習,學到的知識都是自己馬上就可以用上的,所以感覺跟以前一點也不一樣哦。我覺得這裡挺適合我。」

  「那很好啊。」我替湄子高興,「趙天鳴呢?他也好吧?還是上次燒烤時見過他,也不太聽林姿提起了。」

  「他們好像真的斷了。趙天鳴現在也不是很在意了。」

  「嘻嘻,你怎麼知道?」我使壞。

  估計湄子的臉一定紅了,她的聲音也有點結巴起來:「是……有時候他會說起啊。」

  湄子是個老實孩子,我就不再難為她了,反正知道他們經常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我轉換了話題:「你爸爸呢?怎麼樣了?開始單幹了嗎?」

  「是。他已經出師了,在我們家附近的弄堂口擺攤子呢。生意挺好的。就是我媽,還是有點覺得難為情,見到我爸的鞋攤子,她會繞著走。我爸說,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好了。」

  談話就這樣進行了一會兒。我很奇怪在放下電話以前我居然一直沒有對湄子發出邀請,邀請她陪我一起去看修鞋人。

  在心裡,我是想一個人去吧。

  星期一,我直接將新靴子穿在了腳上。柔軟熨貼的皮子將我的雙腳從凜冽的空氣中單獨包裹,令我最直接地感受到父母的關愛和溫暖。

  中午,我沒吃學校裡的速食,我到離校門口不遠的一個小吃店裡買了一個雞蛋捲餅和一盒牛奶,登上了往湄子以前的老家方向去的公車。

  中午的公車上很空,我坐在座位上,從從容容地將我的臨時午餐吃得乾乾淨淨。

  下了公車,眼前仍然是一片機器轟鳴、塵土飛揚的景象,看不出和上次來時有什麼變化。好像這麼一段長長的時間的流逝,沒有在這個地方留下一點點印痕。

  我本來是一個認路非常差勁的人,不過這一次,隔著馬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修鞋夫婦所呆的那條弄堂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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