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職記(41)_香北

四十一

　　老八用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蹭了一下笑呵呵地說：「知道乞丐為什麼在冬天凍不死嗎？因為乞丐很髒，髒是可以禦寒的。」

　　聽老八說完這句話，再看看老八穿的那身破舊的棉襖和棉鞋，我的眼淚就在眼圈裡了，我就是個這麼容易動感情的人，特別是看到了可憐的人在我的面前，有時候走在街上，會看到一些四肢不健全的乞丐，我的心就會緊縮一下，一種莫明的傷感輕鬆地就把我包圍了。那一刻，我有一種想走上去幫幫他們的衝動，可我拿什麼去幫助人家呢？這時候我的情緒一下子就會變得很低落，我會把自己偷偷地藏在街角，然後使勁地唉聲歎氣一翻，但最後我還是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來，總有一天，我會有能力幫助他們的。

　　我把頭扭到一邊假裝用著很輕鬆的語氣對老八說：「真的嗎？是這樣啊！」同時心理暗自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老八穿得暖暖和和，這絕對是一個好朋友應盡的義務。可每次這樣發過誓我都會無可奈何地笑一下，以示對自己的嘲笑，像我這種連工作都找不到的人，又何談去讓別人穿暖啊！我的思維好像總是這樣矛盾地鬥爭著，心情又開始亂七八糟起來，那一刻非常想讓淋浴洗去我腦中所有的思維，只留下一片空白，那樣子的話，內心會不會舒服一點呢？

　　我和老八來到了學校的浴池，我們只在學校的浴池洗澡，因為學校的浴池非常的乾淨，而且只收三元錢的門票。其實三元錢對我和老八來說，雖然只是一盒盒飯的價錢，也是很貴的了，但在校外的浴池洗澡，最便宜也要五元錢，所以相比之下，我們還是會選擇校內的浴池。

　　另外，學校的浴池離我們的寢室特別近，我和老八夏天的時候，為圖方便，穿件睡衣直接就去洗澡，回來的時候一頭剛剛洗過的披肩髮，再加上一身性感的睡衣，常常會引來校內男生的一片口哨聲。為這兒事，男友曾經批評了我好幾次，我還記得那次我和男友還有老八正在圖書館學習呢，男友突然義正嚴辭地小聲對我說：「我這兒可不是小氣，因為你穿成那樣敗壞了學校的良好形象，同時也損害了作為一位女大學生的光輝形象！更重要的是別人會以為我這麼沒眼光，看上了你這麼一個傷風敗俗的女人。」估計這話他在心裡醞釀好長時間了，直到現在才說出來。

　　每到這時我總會拽住他的耳朵壓低聲音說：「你給我聽好了，下次本小姐就穿泳衣去洗澡！」

　　男友就會吃驚地說：「唉呀我的媽啊！你什麼時候淪落成一『小姐』了，你裸奔去多好啊，弄不好還能上《焦點訪談》呢！」

　　我小聲說：「瞧瞧你多能耐啊！上次『裸奔』把６５歲的老大媽都給嚇暈了過去！」

　　之後男友不說話了，我也不說話了，老八也不學習了，我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我們三個人就像抽風了似的趴在桌子上一頓渾身顫抖沒有聲音地猛笑，後來我們三個實在憋不住馬上就要笑出聲了，於是在男友的帶領下，我們沖出圖書館，然後分別沖進男女洗手間發出一頓狂笑聲。

　　放聲大笑後，感覺特別的舒服，這時只聽男友在洗手間裡說：「不好意思，你上吧，我就是來洗手間笑笑，你上你的，沒事。」

　　這時只聽一位男生用顫抖的聲音說：「大哥，我不上了，我真不上了。」

　　男友說：「我沒事，你上你的。」

　　「大哥，我真的不上了。」

　　男友語重心長地說：「你就放心大膽地尿吧，我沒事，就是來洗水間笑笑。」

　　那男生幾乎用一種哭腔說：「大哥我求你了，我真不尿了。」

　　男友不耐煩地說：「你有毛病啊？你愛尿不尿，關我屁事。」

　　「大哥，那我先走了，行嗎？」

　　男友突然又開始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突然戛然而止，他很嚴肅地說：「哥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就是來洗手間笑笑，因為在圖書館裡笑出聲來會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你不用怕我的。」

　　「大大大……哥，你那那那……麼一笑，我我我……我啥也拉不出來了。」

　　「你早說啊，你進去重新再拉，我馬上就出去。」

　　男友出來後趾高氣揚地對我們說：「聽見沒？那大一新生以為我是黑社會的呢？連上廁所都沒膽了。」

　　我和老八都沒理他，回到座位後繼續學習。原來回憶也可以讓人如此的狂笑，我們三個剛才之所以笑成那樣，都是因為我的那一句「瞧瞧你多能耐啊！上次『裸奔』把６５歲的老大媽都給嚇暈了過去！」

　　那個夏天，男友讀大二，有一次去校內浴池洗澡，進去後，脫完衣服，他發現自己忘帶香皂了，於是大大咧咧的他拿了錢，也沒再穿衣褲，直接就沖到浴池大廳的吧台，想買塊香皂，結果他一沖出更衣室的門口，坐在門口收澡票的劉大媽，看見男友的「裸體」之後，立碼暈了過去，「呼」的一下，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男友當時還沒明白咋回事，以為劉大媽心臟病發作了呢，於是他本著人道主義原則，背起劉大媽就往校醫務室跑，當時我和老八正在樹陰下看書，突然就看見，男友幾乎是光著身子，背著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向我們這邊跑來了，一路上，伴隨著女生們一浪高過一浪的刺耳尖叫「救命！」，校內的三個保安在後面是窮追不捨。

　　那一刻我感覺整個校園好像都亂套了，老八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站在原地大喊：「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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