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職記(20)_香北

二十

　　男友開始仰天大喊，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發洩方式，原來他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喊，湖中心確實是個好地方。

　　那麼就讓我也發洩一下，正當我仰起頭張開嘴，準備大喊的時候，天空開始掉雨點、風開始沒有方向的亂吹，而且越刮越大，小船在湖水裡左右搖擺，該死的鬼天氣，男友開始往回劃，可是他根本不能掌握船的方向，風驟起。

　　人的心情越不好，發生危險的係數就越高。一生中最令我心驚膽戰、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雨很快就變大了，但不管怎麼樣這是十月，雨再大也大不了哪去，最要命的就是這些沒有方向的狂風，我感覺船隨時可能被掀翻，男友一臉鎮定地邊喊救命，邊用力劃著。

　　我也緊張得要死了，可是要鎮定，一定要鎮定，對了，手機，我還有手機呀，馬上給老八打了電話，向她說明了狀況，就聽老八在那邊沖我大喊：「一對瘋子，快打１１０啊！」

　　對對對，我又打了１１０，沒有方向的風越刮越猛，男友沖著岸邊使勁喊「救命啊、救命啊！」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會游泳啊，對，不怕，我會游泳呀，而且在學校的游泳考試中我還得了９０分呢，不怕，一定不要怕。轉念又一想，完了，我全身開始顫抖，男友不會游泳呀，每次上游泳課的時候，男友總是說自己的屬相不能下水，不然會淹死的。怪不得此時的男友會嚇得臉色慘白。

　　我大聲安慰他說：「不要怕，我會游泳，一會兒船要是翻了，你首先要抓住船，要是抓不住的時候，就要放輕鬆知道吧，我會帶著你遊到岸邊。」

　　男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我不用你帶著我，你自己遊吧，別管我，但是你得幫我照顧好我爸媽。」

　　我大喊著：「我不管，你的爸媽當然是要由你自己來照顧。」

　　「可是我要是OVER了，你就得幫我照顧。」

　　「沒出息的傢伙！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讓你OVER的，你放心，我很會游泳的。」

　　男友幾乎聲嘶力竭地喊：「可是我不會游泳，而且我媽找人給我算過命說只要我一碰水就會玩完的。」

　　「放你的狗臭屁去吧，你要是再迷信，信不信我一腳給你踹下去，人人都會狗刨的，記住萬一要是……你要把雙手伸直，胳膊向後摟水的同時，雙腿夾水，努力讓自己的頭伸出湖面……」

　　「啊……」

　　風起來了，船一歪，我們就掉了下去，看來老天爺真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它是真想要我們的命啊！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淹死在這裡，不過掉到湖裡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冰冷的水讓我手足無措，再加上湖水中的腐臭味道，簡直令我窒息。

　　但求生的本能告訴自己要堅持，不要怕，我會游泳，就當這是學校的游泳池，就當這是進行一項特殊的體能訓練，最關鍵的是還有個不會游泳的男友在等待著我的幫助，被灌了幾口水後，我終於遊起來了，把頭伸出去呼了幾口氣。我開始尋找男友，還好他離我不是太遠，他沒有放棄，他也在掙扎著。我不怕，人家毛主席不也經常在大江大海裡暢遊嗎？我這根本算不上什麼。

　　還好男友在水裡不是很重，不過我還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讓他的頭浮出湖面，這時候不遠處響起了隆隆聲，一艘快艇向我們駛來，我們就這樣得救了。

　　到了岸邊，一輛警車停在那裡，還有不少的人圍觀，包括一些不知道從哪得到消息的記者，此時不知道我們倆像明星還是像囚犯一樣，我們被拍著照，有位元記者甚至問我為什麼要自殺？我當時對他說：「我真想把你殺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人道的記者。

　　臨上車前，我回頭看了一眼南湖，然後嚇得渾身開始顫抖，原來死裡逃生的感覺就是再次的恐懼，男友應該和我一樣吧。還是員警叔叔比較好，他們不但把自己的外衣給我們披上，還開著警車把我們送回了學校。

　　沒想到我們上報紙了，還好沒有寫真名，也沒有我們的照片，要不然我告死他們，不過他們寫的很離譜，大致意思是，某高校一對大學生情侶在南湖自殺未遂。那份報紙至今我還留著，它至少可以證明我們當時的生活軌跡，也可以證明那幫記者的胡言亂語。

　　也許有一天我找到工作了，我可以拿著這張報紙和學弟學妹們說：「看，我們當時為了一個破工作，差點賠上自己的小命，你們說值得嗎？」

　　可是有好多事情，都是我們不能控制的，就像失敗時那糟糕的情緒，就像那驟起的風。

　　那個晚上，我在噩夢中驚醒好幾次，不敢再睡了，回想起船翻前那一刻，男友連句我愛你也沒有對我說，不過我也沒對他說，我當時還幼稚地教他游泳的姿勢，現在想想有點可笑，不過再想想以前看過的一些小說、電影、電視劇，每到危急時刻，男女主人公總會說些令人感動得流淚的話語，現在看來大部分是假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人長大了就不快樂了，因為我們正在一步步看穿事物的真正面目，直到有一天我們看破紅塵，然後帶著微笑離去。

　　第二天，系裡的書記找我談話，他說我在學校算是個有影響的人物，一定要規範自己的一言一行，即使快畢業了也要起到模範帶頭作用。他可能是怕我帶著一群學弟學妹往南湖裡跳吧，無論我向他怎麼解釋，他翻來覆去就是這樣的幾句話，然後極力勸我考研究生，我想如果我是一名研究生還是找不到工作的話，那說不定真要往下跳了，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還是不考了。最後他要求我去見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我說不去了，他說必須去，這也是配合他的工作。唉！有誰能真正的理解我們呢。我想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就業指導科的老師給我們講講關於一些就業的問題，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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