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職記(11)_香北

十一

　　二十一世紀沒存摺

　　看著老八難受的樣子，我很心疼，看著男友背老八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我更心疼。我們終於走到了一個可以打到車的地方。男友突然問我，從這打車到咱學校得多少錢？我說十二三塊吧。男友自言自語說了三個字：「不合算。」於是又背起老八繼續向前走。

　　男友一定是嫌打車太貴，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男生都這樣。這也證明我們的愛情已走到了第三個階段。一般來說，我把愛情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打腫臉充胖子階段，為了取得對方的愛，兩人都在偽裝高貴。第二階段是原形畢露階段，彼此開始接受對方的缺點。如果兩人能挺過第二階段，那麼發展到了第三個階段也就是宰人階段了，兩人天天大眼瞪小眼合計著怎麼省錢，再合計著挑個有錢的朋友一頓狂宰。而到了第四階段，弄就不好就是吃散夥飯階段，這個我還沒有實踐過。

　　我說打個車吧，打車的錢我出。我想大不了我每天早上只喝一碗一毛五分錢的粥，反正是不願意看到他們倆再受這罪了。

　　男友不滿意地看了看我說：「什麼你出我出的，以後少說這話，我再背老八走五塊錢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鼓勵我。」

　　我點點頭開始鼓勵男友，我說：「你現在不是在走路啊，你現在就是在賺錢啊，你每走一步，咱們就可以賺一毛錢左右，如果你堅持到了最後，就當是我們賺了十二三塊。十二三塊啊！如果再加上一個肯德基優惠券，我們就可以吃一個二號套餐了。」

　　男友又讓我給他講笑話，一來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二來可以鬆弛一下緊張的肌肉，三來還可以緩解一下嚴肅的氣氛。

　　笑話我一時是想不起來，不過看著老八，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大一那會兒，老八去和同學們開老鄉會，回來後喝醉了，躺在床上一言不發，似睡非睡，這個時候你問她什麼，她就如實地說什麼。

　　男友問：「那你們當時都問她什麼了？」

　　我說：「有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有的問她體重是多少，有的問她初吻是在什麼時候沒的，她回答說沒有男朋友，體重全部脫光了量是142斤，初吻在十二歲沒的。」

　　男友一臉疑惑地望著我說：「沒有男朋友，怎麼會有初吻呢？」

　　「我當時就這麼問的老八，老八迷迷糊糊地說，她的初吻在十二歲時深情地獻給了她家那不滿二歲的長得賊啦醜的哈叭狗，老八還說這叫『姐弟戀』」

　　男友突然用一種賊溜溜的眼神看著我問：「老八現在醉了嗎？」

　　「廢話，不醉用你背？」

　　男友說：「那我問她兩個問題。」

　　我說：「不行，你別瞎問。」但男友沒有理會我的話。

　　他得意洋洋地大聲問：「老八啊？你們家存摺放哪了？你們家存摺密碼是多少啊？」

　　老八真的開口說話了：「我們家沒存摺啊！」

　　聽了老八這話，男友一下把老八扔在了地上，然後氣憤地指著老八對我說：「她根本就沒醉，看見沒？一問關鍵問題就不說實話，這年頭，都二十一世紀了，誰家沒存摺啊？」

　　老八倒在地上換了個姿勢接著睡，我很生氣地用手使勁打了男友的肩膀一下，大聲說：「這年頭了，誰不說家裡有十個八個存摺啊？」

　　男友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好像沒有明白我說的話。

　　我只有繼續解釋：「誰都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貧窮，如果老八清醒著，也不會向你展示她們家的貧窮，所以老八說自己家沒有存摺是實話，難道非得把你領到她那家徒四壁的家參觀一下，你才相信嗎？」

　　男友歎了口氣，坐到了馬路牙子上，點了一根煙然後小聲問我：「真有那麼窮嗎？連個存摺都沒有？」

　　「你問這幹嗎？這關你什麼事？」我說。

　　男友一臉不樂意地看著我說：「你別老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好像我是你的階級敵人似的，我也是貧農家裡走出的孩子。現在我也屬於貧下中農那個層次的，但是，可但是，等我找到工作的時候，我TMD要用頭一個月工資的一半給老八開個帳戶。」

　　「可算說句人話了，以後不准你再欺負老八了。」

　　「我期負她？有那心，也沒那膽啊，140多斤誰敢欺負啊？倒是你以後不要再欺負我了，做個男人容易嗎？」

　　這時只聽老八又說了一個字：「冷！」

　　男友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著老八，然後把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了，這一次男友背起老八走起路來更加的沉重了。

　　男友依然沒有放過老八，他又問老八：「你覺得小北的男朋友怎麼樣？」

　　老八說：「好人，我的鐵哥們，就是長得醜點兒。」

　　男友笑笑問我：「我真有那麼醜嗎？」

　　我說：「男生如果長得太好看了，看著就噁心了。」

　　這回男友背著老八一口氣走了將近八塊錢的路，後來男友實在是累得快不行了，我開始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微薄的力量：男友在前面抱著老八雙肩，我在後面抬著老八的兩條腿，繼續前進，時不時地我和男友還會異口同聲地喊兩句口號鼓勵自己，例如我們會同時意氣風發地高喊：「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嚇得那些晚上不回家好好睡覺的一對對小情侶們撒腿就跑，我猜他們可能以為我們是精神病患者所以才跑的，男友卻說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倆抬的是具又肥又胖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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