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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料你現在很受傷,很受傷,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大不了痛哭一場,日子要過,路還長……」

  酸菜一聽老四的詩,小嘴兒一撇,委屈地要哭。

  「她冷冷地笑,要我說個清楚,這次到底誰贏誰輸?原來我拿幸福當成了賭注,輸了他——」酸菜一指我,「我輸了全部!」

  「別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你讓我依靠?沒什麼大不了?」

  老四朝酸菜伸出手:「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

  酸菜朝老四走來:「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直到發現你的皺紋有了歲月的痕跡……」

  老四拉住酸菜的手:「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越這紅塵永相隨,追逐你一生,愛你無情毀,不辜負我的柔情,你的美……」

  兩個人對著詩拉著手走遠了。

  哥幾個做夢一樣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然後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彎腰開始嘔吐,嘔吐……

  哥幾個在別墅把這段故事講給羊小瞳聽,羊小瞳肚子都笑痛了,兩腮可能也笑痛了,不停地用手揉著。我們後來聽羊小瞳講了酸菜帶人找她的經過。

  原來,酸菜得知我和羊小瞳好了之後,痛不欲生,在宿舍裡捂著被子哭。同寢的女生問了半天,酸菜讀了半天的詩,大家總結了詩歌的中心思想才明白,酸菜一直暗戀我。可她不想表白,她認為那樣破壞了美,她認為愛是不能說出口的,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得到我,但她不希望任何人得到我,她希望我永遠高高在上,純潔,孤單,寂寞,那樣我會更美,她認為任何女人擁有我都是褻瀆我。她的理論得到很多人的支持,於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女生成群結隊去找羊小瞳。

  羊小瞳被她們叫出來時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酸菜帶頭跟羊小瞳交涉,她看見羊小瞳就說:「你夜夜笙歌,可知我們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斜,諳盡孤眠滋味!」

  羊小瞳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

  酸菜見羊小瞳不說話,也沒表情,以為她聽不懂,就念了首稍微通俗的:「看見你和他在我面前,好像我的愛只是愚昧,你不懂我的憔悴——」

  還沒讀完,羊小瞳抬起拳頭給了酸菜一下。酸菜一聲慘叫,眼睛就腫了。羊小瞳打完人還是沒表情地看著那群女生,女生們被她的冷酷震懾了,誰也不敢上前,有人跑去找保安,有人扶著酸菜去醫務室,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後面的情景。

  這麼說,羊小瞳根本沒挨揍,可她那鼻血?

  羊小瞳說:「我一上火就流鼻血。」

  虛驚一場!

  「你怎麼不早說明白?」我責怪她。

  羊小瞳一聽不樂意了:「哦,你還怪我?你風流惹出事端,那麼一大群女的跑來向我興師問罪,我還沒怪你呢!」

  想想也是。

  「我最討厭男的風流。」羊小瞳嘟囔著。

  老大急忙說:「羊小瞳,你還真冤枉老六了,他一點都不風流,認識你之前他沒跟任何女孩交往過,當然,我是指大學期間。要信他的話呢,他說他從來沒跟誰好過。那些女生喜歡他老六,老六也沒辦法,那不是他的責任。有人喜歡好啊,說明老六值得人喜歡,說明你有眼光!」

  羊小瞳看著我突然笑了:「那是不是我每天都可能被一群女的包圍?每天都可能有女的跟我念詩?多虧她是學中文的,她要是學武術的,我可慘了!」

  「你還慘啊?」老二推了推厚鏡片兒,「酸菜眼睛腫成那樣了都沒說慘。」

  「更慘的是我們老四啊!」老五感歎。

  老四自己一點兒都沒覺得慘。那天晚上回來,我們圍著老四讓他招供,老四說他就是學雷鋒做好事,他在挽救酸菜。過了兩天,老四說酸菜已經不讀詩了,改說散文了,估計沒幾天就能正常說話了。老四剛說完,酸菜就進了我們宿舍,一臉的迷茫而又感情飽滿地對老四說:「剛才,我在街上,看見,一個,農民,挑著,一籃,柳丁,哦——那是,怎麼樣的,柳丁啊!金色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它們,像一個個,小精靈一樣,鮮嫩得,似乎,要流出水來——」酸菜坐到老四身邊,突然眼睛裡的光沒有了,「我,追過去,農民,看見我,停住了腳步,他問我:買柳丁嗎?大妹子?便宜,剛下來的。我眼前的柳丁,一下子,失去了光彩。你說,那種美麗,怎麼能,用錢,來衡量呢?」

  老四撫摩著酸菜的頭髮,癡情地看著她:「別難過,美麗,總是,稍縱即逝的,正因為短暫,它,才更美麗。」

  酸菜感動得快哭了,趴在老四懷裡。

  哥幾個捂著嘴跑向洗手間,午飯都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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