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之印痕·終結版(60)_金明淑

六十

　　"是媽媽想買給你的！別說傻話了，跟著我走吧！"

　　"呵，錢真是多啊！"

　　是的，媽媽挑的東西全都是最貴的和最漂亮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大花特花，只是耷拉著眼皮，叫去哪兒就去哪兒。最後，我們來到了手錶專賣店，買了一塊金表，然後才回家了。

　　"明天一早就得去美容店，早點睡覺！"

　　"知道了，晚安！"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全身累得酸疼酸疼的。就那麼稍微轉了幾圈，就累成這樣了？！我把媽媽買的所有東西放在房間的一角，然後就睡了。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我聽到有人一大早就在吵吵嚷嚷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在似醒非醒之間，我覺得與昨天約翰哥哥來時的情形差不多，因為我聽到了爸媽的大嗓門。起床之後吃完早餐，媽媽就帶我去了美容店。不一會兒，美容師就在我臉上化上了濃濃的妝，將頭髮編成了很整潔、很古典的樣子。我在美容店裡換上了婚紗，接著就乘車去了普林斯大酒店。

　　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副什麼模樣，但是酒店裡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他們的視線全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我覺得很痛苦。從一開始就亂糟糟的一切，似乎重疊成了兩個、三個。我沒法說我很難受，只希望那是暫時的……我在媽媽的攙扶下走進了休息室。

　　"呵！媽，這是什麼訂婚場所呀？這麼大呀？"

　　"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得辦得隆重一些嘛！你的臉色好像很差呀？"

　　"哦，有點暈暈的！"

　　"能再堅持一會兒吧？哦，現在得出去了。得見親家的長輩了！你的新郎也來了！"

　　"呵！媽，就不能稍微慢一點嗎？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行啦，出去吧！"

　　媽媽抓著我的手，急急忙忙地就想出去。我剛一起身，身體就搖晃起來。可我似乎還能堅持得住，就朝人頭攢動的寬敞的大廳走去。

　　大廳裡燈火輝煌，十分刺眼，連面前的人是誰都分不清。我的身體突然晃動起來……啊，也許是因為燈光的緣故吧？我這麼想著，只有公公和我的新郎一下子進入了我的眼簾。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娜莉！！！！！！！！！！！！！"

　　"哥哥！"

　　"娜莉，娜莉呀！！你醒醒！啊，媽的，救護車！叫救護車！！"

　　我覺得大腿之間有什麼東西濕乎乎的，朝下面一看，白色的婚紗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我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肚子，看著面前的男人。

　　"哥哥，是你嗎？嗯？可是，可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呀？"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呵，這些大人們……這麼捉弄人，讓我們那麼痛苦。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呀？"

　　"哥哥……我想睡了。"

　　"不行，不能睡！娜莉，娜莉呀！"

　　我的眼皮重若千斤，總是想閉上。約翰哥哥叫喊的聲音，媽媽和老頭子呼喚的聲音，還有無數鬧哄哄的聲音……

　　"孩子，孩子！！！！你醒醒呀！！孩子！"

　　伯父拍打著我的面頰，拼命呼喚著我。約翰哥哥抱起我，在他們的呼喚聲中沖出了酒店。哈，搞的是什麼呀？那個不知道姓名、從未曾謀面的新郎……就是我老公！

　　媽媽，爸爸，還有伯父，他們是想捉弄我們嗎？睡意一陣陣地襲來，我連睜開眼睛都覺得極其困難。現在似乎只剩下幸福的事故了，我覺得很困倦。我們的孩子或許也困倦了吧，正在不停地吐血呢！

　　"娜莉，你聽著我的話，一句一句地回答，明白了嗎？"

　　"我困了，哥哥。我要睡覺。"

　　"不行，不能睡！絕對不能睡！朴司機，去最近的婦產科醫院。快！"

　　約翰哥哥將我抱在膝蓋上，坐在黑色賓士的後座上。

　　"娜莉，這是幾個？嗯？"

　　他將手指伸到我面前。人的手指應該是五根，可是在我眼中，怎麼是六根呢？眼前漸漸模糊起來，精神也恍惚起來。

　　呵，這就是要死去時的感覺吧！總是想睡覺，這就是將要死去的感覺吧！

　　"我看不見。哥哥，我要睡覺。給我唱催眠曲吧！"

　　"不能睡覺！！啊！！！娜莉！！！求求你，求求你！"

　　刹那間，我的耳朵像堵住了似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我的眼睛輕輕地睜開，又閉上，接著又睜開，又閉上。我看到他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嘴張得大大的。睜著眼睛太累了，我終於閉上了眼睛。在靜止的時空裡，從前的往事像膠片一樣，在眼前"嗞嗞"地閃過。

　　一上高中就初次認識的他和曾經被我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宇，他們的臉也在我的眼前閃過。在我因為失戀而萬分痛苦的時候，他來到我的身邊，在我的脖子上印上了吻痕---此情此景也在我的眼前閃過。他因為純美差一點死去，那可怕的瞬間也在我的眼前閃過。

　　時妍的模樣也閃過我的眼前。那時，她是帶著"約翰哥哥的孩子"貝蒂，去濟州島旅行的。當時因為衝動，我跳進了海裡，嘗試了一下死的滋味。這些我都記憶猶新。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曾被認為是陰謀的全都是誤會。時宇離去的背景還浮現在我的眼前，約翰哥哥緊緊地摟著我、撫摸我的樣子也從我的眼前閃過。

　　啊，怎麼辦？我不想就這樣死去……在這所有的記憶中，最最醒目的就是約翰哥哥對我說過的話、開過的玩笑、擰著我的臉蛋兒搖晃我腦袋時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呵護我的樣子、一個個溫暖的瞬間、一段段銘刻於心的記憶……這些都一一在我的眼前閃過。我的身體總是想要墜入睡夢中去，誰，誰能拉住我啊？拉住我，不要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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