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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第七章·彩虹天堂

  我又夢見了你,你的哭你的笑你無可取代的美好,

  可最終它們都變成了我的哀愁。

  01.

  世界上最難堪的事情是什麼?是被你最親近的人指著鼻子不停地咒駡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就像針一樣,一針一針從你的耳朵往裡刺,疼得你就想從此失聰再也聽不見,可卻又無法阻止。

  這是一件多麼悲傷的事情。

  即使多年之後,我仍舊忘不了那個畫面,它就像夢魘一般不停地與我糾纏著,在午夜時分總是不放過我,不停地折磨著我。

  我只是想想便覺得呼吸困難,可我當時看到的信信卻是安靜的,她就像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一樣,安靜地坐在門口,任那個中年男人揪著她的頭髮叫駡咆哮,她卻咬緊了牙關不說一句話,仿佛她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難過。

  他的手揪著她的頭髮往牆上撞,她就是一動不動,眼神空洞,仿若無物。

  "你個賤貨,和你的母親一樣,不是好東西!"

  "錢拿出來,你在酒吧賣怎麼可能沒錢!"

  "快,給老子拿來!沒有老子你他媽的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

  我和駱一舟在那一瞬間都呆住了,而他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揪開那個男人,狠狠地將他推開,他終究不是年輕力壯的駱一舟的對手,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面上。

  駱一舟還想上去補上一腳,信信卻像只野獸一樣朝他撲了過去,攔住了駱一舟,對著那個男人叫喊著:"你走,快走!否則被打死我可管不著,走啊……"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駱一舟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罵罵咧咧地走了。

  "你個婊子,老子還會來的……"

  樓梯口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信信在這個時候就像一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一下子癱軟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被他這麼打也不還手,不報警?"駱一舟氣得牙齒都有些發抖,一點都不顧及我在扯著他的袖子,"你怎麼就能這樣任著別人罵你,這樣自暴自棄你覺得有意思嗎?"

  "那是我家老頭,我人都是他生的,我能怎麼樣!"信信的頭髮是蓬亂的,眼睛也是紅腫的,裡面卻沒有一滴淚水,"他是我爸!他吸毒我只能去賣酒給他錢,我能怎麼樣,鬧大了他會被關起來的!"

  我被這個陣仗嚇了一大跳,推著駱一舟往外走,他卻反手將我往外推,伸手就將坐在地上的信信揪了起來,提著她的領子,恨鐵不成鋼地惡狠狠地道:"是你爸那又怎麼樣!是你爸就能這樣作踐你嗎?如果他真的有把你當女兒就不會這樣打你罵你!你就是一直以來這樣逆來順受他才會這樣對你!"

  "吸毒就該送去戒毒所,你這樣給他錢,這樣任由他胡鬧,那是害死他!你還不如打電話將他送進戒毒所,你好他也好!如果你這樣下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現在要你的錢,總有一天會要你的命的!"

  駱一舟吼完最後一句便憤憤地走了,甚至忘記和我說再見,將門關得"嘭嘭"響,我甚至聽到了他踢倒垃圾桶的聲音。

  信信就像一個布偶一樣,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我,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歡歡,我煮了糖水,你喝嗎?"

  駱一舟和信信吵架後,我便一個星期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不敢讓駱一舟送我回家,也不敢在信信的面前接他的電話,我甚至在豆瓣上發了帖子問:當閨密與男友有了矛盾該怎麼辦?

  萬能的豆瓣告訴我:請吃飯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我在週六下午小心翼翼地攔住了正準備去午睡的信信,我說信信我晚上請駱一舟回家吃飯好不好?

  我還在思考著如何和她解釋其實駱一舟並沒有惡意,她的臉上卻明顯寫著"你是傻蛋嗎這也問我",完全沒有我想像的鬱悶傷感或憤慨。

  她一巴掌拍在了我的額頭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生他的氣嘛!其實他說的也沒有錯,我會好好處理這些事情的,不會再像個軟柿子一樣任人拿捏的。"

  信信的氣色相比前幾天已經好了很多,面色亦是紅潤的,她的手溫暖而柔軟,就像羽毛一樣一下一下地撩撥著我:"歡歡啊,你什麼時候可以不這樣戰戰兢兢地生活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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