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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暖日睜大眼睛與他對視,毫不示弱地丟出一句:「我想哭,你管我?」

  索狂客一怔,在那一瞬間,他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沒想到有一天也有個人會將他的狂傲移植,這讓他多少有點驚奇和無力。

  「關燈。」躺下身子,他乾脆閉上眼睛和捂住耳朵,繼續睡他的覺。

  偏偏暖日不肯就此放過他,黑暗中,她用手肘搗搗他的背,低低問著:「你打架很厲害,是不是都是打出來的?你表現得那麼狂傲不羈,讀書的時候一定惹了不少麻煩吧!你爸媽呢?他們現在在哪兒?巫翰陽說你曾經有一個祖母,你是在祖母去世後突然從黑道消失的,你是不是很愛你祖母?」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又搗了搗他,「索狂客,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回答我……」

  他依舊閉著眼努力想蒙睡神恩寵,怎奈她又叫又搗的聲勢連睡神也給嚇跑了。背對著她,他突然開了口。

  「我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轉世投胎。在我僅存的記憶裡,母親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往往更難抗拒誘惑,所以她把我丟給奶奶,自己跟別的男人跑了。讀書的時候,總有人揚言說看不慣我,要找人揍我,可每次都是被我揍得下次見到我就趕緊逃跑。後來有一個幫派的二當家找我去他們那兒,他們開出的條件是付奶奶的醫藥費。結果他們爽約了,我依照合約的內容把他們的老大揍了一頓,然後有人出來認我為老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她說起這些往事,或許是太過無聊了吧!他翻了一個白眼,繼續說下去。

  「再然後的事情,就像讀書時候的一樣。有人挑釁,有人惹火了我,我自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奶奶去世後,我不再需要這些提供醫藥費的途徑。離開,沒什麼隱退或樹大招風的意思。在外面待的那兩年沒什麼事可幹,就去讀書,書讀膩了,跑來『東方』考入學,考上了,就繼續讀下去——順理成章,沒什麼特別。」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卻告訴暖日,他的情緒早無波動。

  回首往事,他沒有覺得曾經有什麼可炫耀的,只覺得一切都很無聊。若他有所選擇,決不會踏上這條道路。所以,一旦可以擺脫,他選擇完全地擺脫。寧可做一個累得要死的侍應生,也不回到那種成天打打殺殺的瘋狂生活中。

  古惑仔絕沒有想像中的蠱惑滋味!這是那幫年少的小混混怎麼也弄不明白的道理。他們或許會為了自己的一點面子丟掉父母給的性命。也或許會為了所謂的江湖義氣,被老大利用,替老大頂包,將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掌握。

  想要真正弄懂這一切,你所交的「學費」也是可觀的——這就是索狂客在不斷打鬥著累計的積分。

  可當這一切展現在暖日眼前時,卻變了一番滋味——「索命狂客」傳奇一般的經歷在他三言兩語的解釋下,就成了順理成章的肥皂劇。一點光環也不留下,就像一道邏輯推理題。

  然而,仔細想想,他說的每一句話又都是合情合理的。一個半大不小的男生用狂狂的眼神看著學校裡的每一個人,那樣子的確讓人產生想海扁他一頓的衝動。於是,真的有一群浮躁的男生過來扁他。一群男生打一個男生,叫群鬥;一個男生打一群男生,叫單挑。無論是群鬥還是單挑,結果都是那一個狂傲的男生贏了,那一群狂躁的男生哭著鼻子回家。

  大人之間的事又何嘗不是如此,一輪輪的迴圈,迴圈到最後就產生了今日的索狂客。時間跑了,人事非了,唯獨他依舊是那個狂傲不羈的索狂客。

  想著想著暖日不禁笑了起來,他的人生就像他臉上的骨骼——清楚、分明,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索狂客,你有沒有女朋友?」看不見他的眼,她卻感覺得出他尚未睡著。仰頭對著天花板,她在黑暗中自言自語起來,「以前一定有吧!電影上那些黑幫老大不是都有美女相伴左右嘛!你的那個她是個什麼樣的女生?一定很漂亮,對不對?你喜不喜歡她?或者,你很愛她?那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你怎麼不去找她呢?」

  一隻手突然環上了她的頸項,不用說,它標著「索狂客」的銘牌。將她拉到自己懷中,他低沉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膜——

  「睡覺。」

  趴在他的胸前,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將自己緊緊包圍。莫名其妙地,她笑了。明亮的眼、彎翹的唇角讓她的笑在滿室黑暗中放射出奪目的火花。

  這火花燃燒了索狂客狂傲的眼神,迅速地一瞥,他竟覺得醜丫頭……很美?!

  窗外的月色嘲笑著他的視覺神經,還有那顆背叛了理智的心。

  當日光流竄進索狂客那棟破破爛爛的三層小樓,新的一天宣佈著它的降臨。

  沐暖日抬起迷蒙的雙眼環視著四周的擺設,充斥在眼中的剛硬線條告訴她,這不是屬於她的臥室,這裡也不是她和落星、霽華的東施公寓。

  枕邊殘留的氣息給了她一個提示——這裡是索狂客的家!這裡是他的臥室,他的床。思緒漸趨集中,她回想起了昨夜所發生的一切——她的淚水、他的過去、她的任性,還有他的氣息。

  下了床,她走進洗浴間,檯子上放著一套全新的洗浴用品,是他買給她的吧!握著這些東西,她突然傻笑了起來。原來,狂如他,也可以這樣的細心;原來,醜如她,也有一顆初戀少女萌動的心。

  迅速地裝扮好自己,她尋找著他的蹤跡。站在二樓的樓梯頂端她看見了坐在客廳裡抽煙、看報的他。

  「索狂客……」她叫他,卻不願意走下去見他。潛意識裡,她希望他們這樣遠遠地相隔著對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真是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好像一顆心完全不由她來控制。

  樓下的索狂客狠吸了一口煙,也不瞧她,逕自丟下一句:「收拾好你的東西,你可以離開了。」他不喜歡太多的牽掛,這種感覺讓他不習慣。

  他的狂傲成了一堵厚實的圍牆阻隔在他們之間,她突破不了,更找不到出口。

  可她是沐暖日,她偏要讓絲絲縷縷的陽光穿透牆壁的縫隙。她腿一彎坐在了樓梯上,居高臨下地遙遙望著他,「索狂客,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報紙,抽著他的煙。這狂傲的態度惹火了暖日,沖著他的位置,她大叫了起來:「喂!當別人跟你說話時,你該保有起碼的禮貌吧!」

  放下報紙,他冷淡地看著她,「願聞其詳。」

  「你討厭我嗎?」她認真地問著,也以同樣的認真看著他。

  吐出一個煙圈,他搖了搖頭,「談不上好惡,沒有特別的感覺。」可他明白,她是個特別的女生——試著交往吧!這句話再次莫名其妙地竄進了他的腦殼裡,他真想將它扒出來。

  沒看清他奇怪的表情,暖日只是暗自思索著:他的答案不算好,也不太糟。沒時間理會自己的心情,她繼續問下去:「那如果我們一直相處下去你對我會有感覺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沐暖日,你怎麼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你的智商什麼時候降到這種程度?不是她的錯,是那顆奮不顧身向外猛撲的心讓她失去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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