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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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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走了。"鄧佳佳把胳膊抽離了女人的手,輕輕按摩著臀部,慢慢地走向車站。 魏德平一手撫摸著一個女人裸露的脊背,一手拿著香煙,猛吸一口,緩緩吐出來,像是在吐著一肚子的無奈。 "怎麼了。讓你老婆嚇得魂不附體了,以前沒見過你這麼失魂落魄地抽煙。"女人抖了抖背,從魏德平隆起的肚腩上撐起身子,依在了靠枕上。她把睡衣的帶子向上提到肩膀上,收起了那早已瀉光的春色,嘟起嘴來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這個已經在那裡一聲不吭地坐了半天的男人。 魏德平的心理是複雜的。剛才老婆劉心如的話雖然一如既往地視他如無物,但是卻點醒了他:毛毛今天過生日,我這個做父親的竟全然不知,錯,不是不知,是忘記了。怎麼能忘記這個特殊的日子?就在六年前,他還因為產房傳來的喜訊奔相走告於親友之間--我有兒子了。可是現在,他卻沒廉沒恥地摟著另一個女人猥瑣地銷魂。他的心裡的那絲懺悔不是因為妻子,而是源于兒子。雖然天天都因為各種正當或不正當的理由遲遲不回家 ,但是每天早晨他卻還是忍著困意送毛毛去上學。魏德平可以躲得過七八年前對劉心如海枯石爛的誓言招致的懲罰,卻躲不過永遠不會泯滅的父愛。 "蘭蘭,我得早點回去。"魏德平盯盯牆上的掛鐘,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沒錯,已經四點了,他得趕緊回去準備蛋糕。他想要糕點師現做的,所以必須騰出更多的時間。在兒子的事情上,他不想也不願敷衍。 "就知道你會這樣。魏德平,你捫心自問,天天晚上就和個賊一樣,在我這裡待不了多久就往家裡趕。好不容易週末編個加班的瞎話,到我這裡待幾個小時,卻又急著要走。我這兒的門是城門啊?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啊?"女人用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魏德平,表情裡明顯帶著一股輕蔑,"你走吧,走了就再別來找我了。" 又是一個"捫心自問",這四個字最近以極高的頻率出現在魏德平的周圍。上次有人投訴他的虛假宣傳,讓他捫心自問;剛才老婆來電話,讓他捫心自問;現在就連當初投懷送抱的小三也讓他捫心自問。做男人的難處在這一刻似乎顯得尤為突出,不論是做個好男人,還是像他這樣做個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的壞男人,都非常難,只是難的角度不同。 "蘭蘭,你這是什麼話。毛毛今天過生日,我這當爸的能不早點回去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天天都可以依著你,但唯獨這天不行。八月十一號,這是我兒子的生日啊!" "呦呦呦,看把你大義凜然的,要不是你老婆催你,你還能記得起你兒子的生日?甭在我這兒裝了,我早就看透了,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你這樣做廣告的男人,說不定天天把我當傻子忽悠呢。你想走就走吧,反正現在咱們是相看兩厭,你瞧你打完電話後這狀態,回去的路怕都嚇得不認識了吧。" 魏德平沒理她,掐了煙,從旁邊的沙發上拿了自己的外衣,慢慢地穿上。像他這個年齡的男人,已經過了哄小女人開心的階段了。他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顯得愈發的泰然自若,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招對眼前的這個叫做那蘭的女人尤為屢試不爽,魏德平心裡清楚,這個本來就很荒誕的婚外情,最終是沒有結果的。既然沒有結果,就更不能太在意,就像剛剛掐掉的那支煙,抽快抽慢,到頭還不是一撮灰,吹吹就沒了。 魏德平開著他的馬六去了蛋糕店。加了錢讓師傅現做了一個,他在旁邊就像監工的一樣,指指點點,讓糕點師加了厚厚的一層巧克力,最後還親手在蛋糕表面寫了六個歪七扭八的字:毛毛生日快樂。 這也許是魏德平唯一可以在老婆面前炫耀的--這個蛋糕裡竟然還有自己的勞動成果。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很顯然,劉心如完全不以為然,當她打開蛋糕盒子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這字寫得太難看了,魏德平,你會不會找個技術好點兒的人做啊?" 魏德平已經懶得和老婆解釋這些了,在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所謂的"驚喜"和"意外"可言,一切就是那麼的順其自然。而且,最好不要打破這個規則,否則只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挫敗感,就像今天這個蛋糕一樣,終了劉心如還不忘加一句--"巧克力放得也太多了,齁死了。" 雖然是給兒子慶生,但是這頓飯吃得很平常,淡淡的,和白開水一般。唯一有點兒佐料的,就是劉心如提到的今天那驚險的一幕。 "你不知道,車就那樣飛快地往下沖,一蹦一跳的。要不是有個女孩兒攔在那裡,毛毛非得被帶到馬路上不可。你不知道,那會兒我的心都要蹦出來了。" 魏德平摸摸兒子的頭,問老婆:"那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有聯繫方式嗎?" "她沒跟我說,我問了,她也沒告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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