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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第六章 四十一

  當天晚上,麥樂把臉被溪藍打成了豬頭的我拖回了家。

  她說,莫春,你的臉怎麼搞的?

  我說,我跌進了廁所裡。

  麥樂就笑,說,那廁所的坑也真大,還能容得下你的臉!

  我搖搖晃晃的笑,又搖搖晃晃的掉眼淚,我問,麥樂,黃小詩呢?

  麥樂就放聲的歌唱那首老掉了牙的歌——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就算曾經擁有幸福和完美……然後她就對著我笑,說,黃小詩去給駱駝臉暖床去了。

  是的,麥樂,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此後的夜裡,我大段大段的睡夢都會夢到溪藍,夢到她那雙充斥仇恨的眼睛,我還會夢到白楚流淚的眼睛,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無助的在我夢裡哭泣,他告訴我,他的軟弱他的怯懦;他告訴我,當年在那座山上,他作為男人所有的尊嚴都在溪藍的痛苦叫喊聲中埋沒;他告訴我,當時的他被那些男人緊緊地綁住,眼睜睜地看著這慘無人道的一切發生!

  我看著他絕望的淚水,心就軟弱得一塌糊塗,我伸手,想給他擦掉眼淚,卻被

  紀戎歌給狠狠的拉住!他手上的力度,讓我的整個夢境都疼痛非常!直到碎裂成無數清晨的陽光。

  是的,我知道了白楚那脆弱不堪一擊的心。

  我以為我會看不起這樣的男子,但是,偏偏他是白楚,所以,我除了心疼,根本就忘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字眼叫做,鄙視。

  愛情啊,是多麼魔鬼的一個字眼啊,它居然讓我這樣的墮落這樣懦弱地去繼續,繼續愛一個這個夏天就這麼來到了,暑假也就這麼到了,我卻不知道該怎樣調整好自己的心,讓它去迎接未來,時光就是這種模樣,它永遠不會因為你的不知所措而遷就於你,停滯住向前的步子。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白楚的畫展又有了新的希望,因為那個駱駝臉邱總,終於點了頭。

  當時,我正在酒吧裡聽麥樂唱歌,經歷那場成長的疼痛之後,歌聲似乎就是她的生命。

  她曾很小心地問過我,紀戎歌有沒有將她那件如此不堪的事情告訴過張志創,問這句話的時候,一向大大咧咧的麥樂,突然很小心,低眉順眼,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一樣。

  我搖搖頭,說,你放心,紀戎歌是個有分寸的人,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我說「從來沒有發生」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可是,麥樂,你知道嗎?我多麼不希望這件事情給你留下過傷痕。

  麥樂輕輕點了點頭,仿佛一塊石頭落地的表情。

  我看著舞臺上的她,那麼專心的唱著,唱著那首《一個人的地老天荒》,心裡疼疼的,是不是喜歡張志創,也讓她喜歡得那樣卑微那樣忐忑?

  生命之中,總有這麼一個男子,會讓我們低到塵埃裡去,卻開出了花。

  哪怕寫盡了人間愛情的張愛玲,都難以免俗。何況我和麥樂,這兩個渾渾噩噩溜達在人間的小迷魂呢?

  這個時候,駱駝臉邱總突然從天而降,他說,莫春哪,你好久都不唱歌了啊。邱總可是喜歡聽你的歌,你忠實的歌迷啊。

  我回頭,笑笑,說,哦,邱總,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邱總就哈哈地笑,說,聽說你一朋友是個人才,想辦一個畫展。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對風雅的事情向來都是支持的,而且,我也欣賞人才。所以,我想,和你這個朋友合作一下,喏,這個是合同,你看看先,如果合適,就交給你那個朋友……

  我吃驚的看著手上的合同,又看了看邱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邱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雖然邱總喜歡風雅,欣賞人才,但是也要看看這個人才的朋友是誰啊,說完,就笑呵呵的看著我。

  當晚,我和麥樂從酒吧裡出來的時候,麥樂問我,邱總答應給白楚做畫展?

  我點點頭,說,是的。

  麥樂搖頭,說,不知道那個姓邱的怎麼會這麼地急人所急。希望不要出什麼大事才好。

  我笑了笑,說,合同,我看過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而且,我覺得,只要我們遵守了合同,就不會出現意外的。

  麥樂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我,說,不管怎樣,你最好和紀戎歌商量一下,你讓他幫你看看這個合同,至少,他是專業的。

  我吐了吐舌頭,說,紀戎歌這個小氣鬼,我才不敢讓他知道我和白楚有什麼關係呢。否則,他若真知道了,估計會殺了我的。

  麥樂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說,莫春,那個古詩叫什麼來—滿目山河空念遠,勸君憐取眼前人啊。

  麥樂的話,就像一根細針,輕輕地紮進了我的心臟,但是我還是故作不屑地說,別跟我說紀戎歌啦,這個小氣鬼,生日還沒送給我禮物呢!

  麥樂就很無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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