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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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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國人所崇尚的那些先進國家中,子女過了二十歲,獨立是一件很順理成章的事,但在韓國,這樣的子女就成了特立獨行的怪異青年。 哪怕是偶爾有同意子女這樣做的父母,恐怕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反正他/她在外面自己也熬不了多久,用不了兩個月就乖乖地回家來了,所以暫且由著他/她去。 特別是象我這樣有過被爸爸痛打無數回經歷的人(你沒有這樣的經歷?真是個有福之人),經過第一次協商慘敗之後,既鬱悶又絕望。 在推翻上面那些荒唐的無以倫比的方案的幾分鐘之後,我開始考慮一個現實的問題。不錯!現實問題!要想獨立首先得有錢。 跟爸爸的協商受挫,我向媽媽發出求救信號。 主人 媽媽,我想跟您說件事。 媽媽 出去租房子的事兒? 主人 哦!您怎麼知道? 媽媽 別忘了,我和你爸是夫妻。 主人 佩服!消息真夠靈通的。 媽媽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主人 求您一件事兒。 媽媽 什麼事兒? 主人 給我100萬。 媽媽 你是不是吃錯東西了,滿嘴胡話。 主人 不愧是夫妻倆,都願意說別人「吃錯東西」…… 媽媽 你傻呀?沒錢嚷嚷什麼獨立? 這就是當初我疏忽的地方,出去自己生活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就是經濟上的獨立嗎? 主人 我存摺裡有兩萬塊,剩下的九十八萬我出去打工賺不就得了嗎? 媽媽 你不是要參加什麼劇本評選嗎?什麼時候寫劇本呀? 主人 現在是劇本的問題嗎?反正我已經下決心要出去了。 什麼劇本評選大會,早拋到腦後去了。 媽媽 你真想出去自己過? 主人 您怎麼想? 媽媽 不知道,我從來沒自己過過。 主人 那為什麼不贊成,您覺得我出去以後會過那種污七八糟的日子? 媽媽 用不了一個月你就得回來。 主人 為什麼? 媽媽 你洗過衣服嗎?做過飯嗎?你覺得你自己像是能幹那些事兒的人嗎? 主人 怎麼不能? 媽媽 (嘲笑)哈哈哈! 主人 我是認真的! 媽媽 女人自己生活太危險,而且別人也會說閒話。 主人 有什麼危險的,我膽子也沒那麼小。而且只要我行得端,走得正,幹嘛管別人怎麼說? 媽媽 這些話你怎麼不跟爸爸說,這樣也不至於讓他罵你無理取鬧。 主人 我哪兒知道。 媽媽 反正不管怎麼樣,你得先有錢才行,等你攢夠一百萬再說吧。 我開始打工了,不過這可和上大學時為了買衣服和CD機而打工的性質不同,這是我獨立的第一步,任重而道遠。 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攢夠了九十八萬,這期間什麼一舉成名什麼成為劇作家完全拋到腦後。 地下酒吧。 在別的地方找活時都只是讓我留下電話號碼說以後會和我聯繫,只有這家酒吧即時雇用,因而我非常感動。酒吧的裝飾很特別,牆壁不是光滑的,而是由數千塊拳頭大的石頭組成,凸凹不平讓人感覺好像進了某個石窟。說是每天工作七個小時,實際是九個小時,多幹的兩個小時沒有報酬。第一天定工資的時候老闆說 「男的每個小時1800元,因為男人幹的重活多,女的每個小時1500元」,所以我的工資是每小時1500元,結果從那以後老闆再沒雇男職員。啤酒箱燒酒箱都是我搬來倒去,開門打烊時清掃工作也由我一人承擔了。甚至有一天,老闆遞給我一塊抹布和一桶肥皂水說「把石頭擦擦」,也就是為了突出自然效果而嵌在牆上的那些石頭,細心的讀者可能會留意到我前面說過,大約有數千塊。那天老闆的丈夫做服務員,我懷著殺身成仁的信念把牆上的石頭全擦了一遍,之後大徹大悟,我想佛祖坐在菩提樹下的頓悟也不過如此吧。雖然鬱悶,但總覺得事情原來就是這樣的,幹完了才覺得十分憤慨。打掃完以後老闆看著我的一頭自來卷強烈建議我去燙直發,我說燙了也沒用,她仍然堅持,我說沒錢她說可以預付工資給我。最後我和老闆相伴去了美容室,身邊站了四個理髮師擺弄我的頭髮長達八個小時,那時我生平最痛苦的八個小時,腰椎嚴重勞損。但我仍然很感激預付我工資的老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那家美容室的老闆是她弟弟,那個月除去預付的燙髮費,我的工資是 37萬,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人心叵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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