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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我的清譽啊,全都葬送在夜馳風這個花花公子手裡了,以後要我出去怎麼見人啊?

  夜馳風吹完回來,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並且警告他不許再四處瞎嚷嚷,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我說到做到。

  夜馳風只是笑,並沒有接話,看上去還挺眉飛色舞的。那副模樣,真的很欠揍,要是我打得過他,一定把他往死掐。

  從我們關係鬧僵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和神曲再也回不到從前。但是,我從來沒想到神曲會主動找我,並且說出那種由心涼到腳的話。

  那天上完課,我和洛柯抱著課本沿著校道走回寢室,突然一個身影橫在了我們面前。

  "喬安,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打算從了夜馳風?"是神曲,那熟悉的聲音經歷再多歲月的變遷我都永遠記得。

  我抬起頭,看到的是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那雙綠色的眸子如煙波般浩緲,漂亮一如從前,卻再也無處挖尋喬安的影子。

  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手心卻是一點一點冰涼。

  洛柯搶在我面前對神曲說:"發生什麼事了,你幹嗎那樣說喬安?!"

  "我在和自己的妹妹說話,你老老實實待一邊去。"神曲面不改色把洛柯推到一邊。

  "哼,你還知道自己是她的哥哥啊?!那你幹嗎把她丟在一邊不管不顧,任她像根雜草似的自生自滅?大冷天她蹬著破單車出去兼職,手指凍得跟紅蘿蔔似的,你知道嗎?三更半夜的,她經常在夢裡哭喊說:'哥,我沒有偷夷光的錢包,真的沒有,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她的眼淚,她的委屈你知道嗎?你算人家哪門子哥哥?!天天去和夷光甜蜜恩愛就好了!哪裡還需要管自己妹妹的死活……"

  洛柯越說,埋藏心底的委屈越是翻江倒海,眼睛早已模糊一片。

  "洛柯,別說了!"說完,我抹著淚水,飛快地跑開。

  對我不理不睬不管不顧也就算了,還那樣說我。是不是長大了,那根名叫"不信任"的刺,就會遍地橫生?我和夜馳風之間,本來就清白得像純淨水啊,別人可以血口噴人,但是你可是一步一個腳印帶著我長大的人啊……

  神曲,我們之間的叢叢荊棘,到底該怎麼跨越?

  我跑到後操場上一旁的櫻花樹下放聲大哭,等到洛柯追上來時,我早已凍得全身僵直。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的心事藏得很好,沒想到洛柯什麼事都看在眼裡。我的苦痛,我的委屈,她全部明瞭於心。

  這一次,內心深處有東西徹底跌落成碎片,再也無處找尋。

  再也無處找尋……

  洛柯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我領回寢室。

  午休時間,我連飯也沒有吃,一個人躺在床上,默默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突然,洛柯氣喘吁吁跑回來說:"喬安,不好了!神曲和夜馳風打架了!快、快點下來……"

  這如同一個晴天霹靂,讓我一下從床上滾下來:"你說什麼?!神曲為什麼要和夜馳風打架?!"

  "具體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聽到你哥對夜馳風說:'喬安,她還小,根本不懂事!你別有事沒事把她往家裡拐!'"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從深淵緩緩墜落。

  "他們的人在哪裡?!"

  "在後操場!"洛柯一說完,我便奪門而去。

  趕到後操場時,我看見神曲和夜馳風扭打在一起,像鬥牛士似的,你一拳我一拳,誰都沒占上風,兩張白皙迷人的俊臉都已面目全非。

  "住手!"我站在操場上大聲喊道,滾燙的淚水早已無聲滑落。

  這時,他們雙雙回過頭來。神曲給了夜馳風最後一拳,然後狠狠推開他,但是自己的腹部卻挨了夜馳風一腳,雙雙摔到了地上。

  我的心狠狠地揪起,像被拔光了鱗片的魚,全身都是密集的痛。

  "你沒事吧?"我跑到夜馳風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你看你,嘴角流了好多血……"

  夜馳風捂著胸口咳了咳,先是一怔,但很快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雖然滿是血跡,卻依舊帥氣迷人。

  就在這時,一道攝人心魂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那雙眼睛,晃蕩著的是落花般憂傷的煙波綠,曾經,我把它當成生命的顏色,當成黎明的曙光。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它的光芒和色彩再怎麼熾烈,斑斕的都只能是別人的人生。

  與喬安毫無瓜葛。

  夢醒了,眼淚流幹了,發現能抓住的只是孑然一身的自己。

  "風,你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我忍著淚,伸出袖子輕輕為夜馳風擦拭嘴角黏稠的血跡。

  不知為什麼,我看見神曲遠遠看著我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去。

  那是傳說的痛心麼?小時候,神曲和小包子他們打架,受傷了,流血了,都是我像小狗一樣爬到他身邊,為他心疼,為他把掛滿血跡的嘴角擦拭乾淨。

  那時,小小的我蹲在他身邊不停地喊哥哥,哥哥……卻只為讓受盡委屈的他重展笑顏。

  當我把一腔柔情一滴不剩賦予別人時,連你也感到痛心了麼?可惜,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喬安,過去看下你哥。"洛柯給我遞了個眼色,示意夜馳風這邊她來就行了。

  "他向來有夷光就夠了,哪裡需要我們這些閒雜人等。"我站著沒動,可是這些話說出來時連我自己也怔了好一會兒。

  這種可怕的陌生,竟然從我口中說出,看來,我們真的是越走越遙遠了。以後可能夠一下彼此的背影,都會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我們走吧……"我拍了拍夜馳風身上的塵土,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神曲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活像一尊立地生根的雕塑,淡金色的頭髮,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在寒風中黯然飄搖。臉上那些傷口和血跡,是那麼的刺目鮮明,我心如針紮般疼,卻只能視而不見,和昔日最親愛的哥哥,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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