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小妖精(26)_任玉瑤

二十六

　　"不去了。"她遠遠地拋下一句，"反正下學期我們會一起降班的。"

　　一起降班？也好。反正今天的地理考試我必然是零分處理了。回過身，我小心地敲了敲房門。

　　裡面立即傳出一句不耐煩的男聲，"進來進來。"

　　我謹慎地推開門，一隻腳剛跨進門檻，那個聲音又發話了，"哎，小澤，出院手續辦好了沒有？我還要去考試呢，萬一被降班了以後誰照顧你嫂子啊……"

　　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抬起頭詫異地望著我，剩下的話生生地斷在了嘴裡。

　　我把一大堆東西摔到了他床上，"你說什麼啊？誰是那個……那個嫂子啊！我們分手了哎！"

　　他又是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眼睛亮亮地盯住我，"啊……既然分手了您還大老遠地跑來看我？"

　　"我比較有人情味！"

　　"算了吧。"他揚了揚眉毛，"你逃了考試？"

　　"是我自己不想考的。"我趕緊岔開話題，"你不要緊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拿藥什麼的？"

　　"蘇澤她幫我拿過了。"

　　"哦……"

　　我站在病床前，不知所措地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繞啊繞。想說的話卻一直開不了口。我本來想告訴他的，昨晚的事，算我錯了，還不行嗎？這麼愛吃醋的自己，的確是很不可愛呢。

　　"初暖……"

　　我抬起頭，仿佛心思被看穿了，馬上又慌了手腳。為了掩飾尷尬，我急忙從那一大堆食品裡揀出一盒牛奶，"你是不是渴了？"我說，"我幫你倒杯牛奶吧？"

　　病房是靜悄悄的，只有牛奶傾注在玻璃杯裡細細的波動聲。然後我把杯子遞到他的面前，他沒接，只把頭抬起來，右手順勢握住了我的左手。

　　"初暖。"他眼裡的溫暖四溢開來，"景豫花園的芙蓉花已經開了，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嗯，好的。"

　　這句話說出來，時光仿佛有了一個小小的逆轉，一切又回到13歲生日的那個黃昏，我還是那個烏雲密佈的小女孩，只要微弱的一點閃電，便可以惶恐地下起雨。是蘇朝熙的出現，仿佛一道刺目的陽光，輕易地就驅趕了所有盤踞在內心的陰暗。

　　我不會再在意尹小婧了，我也不會再亂發脾氣了，我也不會再用眼淚來做無謂的犧牲了。現在我只想簡簡單單地和你在一起，僅此而已。就算這樣幸福的時光不會太長，就算以後的日子裡還有更多的麻煩，但是，請一直握住我的手，別放開，好麼？

　　自從我到醫院之後，這個懶鬼本來還稍微有一點想去考試的上進心也消失殆盡了。顯然是想一直地賴在醫院偷懶。這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說自己倒數第一的成績是因為沒有參加考試造成的。

　　傷勢不知道究竟怎麼樣，我準備找醫生問一下。雖然他看上去那麼精神的樣子，可是，可是我還是有些擔心。

　　正是中午，醫院走廊上安靜地可以聽見針落地的聲音。說起來，這些天我和這家醫院真是太有緣分了，先是媽媽，再是蘇朝熙……幸好媽媽前天已經出院了，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狀況

　　正在慶倖的時候，前方拐彎處傳來皮鞋踩在地面上有節奏的踢踏聲，在安靜的走廊上顯得十分清晰，聲音逐漸近了，我抬起頭，面前的人居然是尹小婧。

　　其實也不用意外吧？她一定是來看望蘇朝熙的。我微笑地沖她點點頭，"學姐，朝熙的房間就在那頭。"

　　尹小婧的表情莫名地慌亂起來，真是奇怪，這有什麼好心虛的？我都不介意，她反而很局促的樣子。手裡不知拿了什麼東西，拼命地往身後藏。

　　我好奇地探了探頭，什麼都還沒問。尹小婧竟然被嚇得手裡一滑，那些東西就摔落在了地上，隨即傳來玻璃驟然破裂的尖銳聲，然後一股濃重的藥酒味道就肆意地彌散開來。

　　我又闖禍了，每次見到尹小婧我都要闖禍，這好象成了慣例。我們兩人面對面地怔了一會，我趕忙蹲下身來收拾一地的碎片想將功贖罪。尹小婧終於反應過來了，緊張得什麼似的，一把就推開了我。

　　"對不起……"我訥訥地搓著手指，"我不是故意要打碎你給朝熙的藥。"

　　"不是給朝熙的。"她蹲在地上仔細地揀著碎片，"是我自己用的。"

　　"你受傷了？"

　　"嗯，手指有點問題。"

　　什麼？我險些要跳起來。對於彈鋼琴的尹小婧來說，沒有什麼會比手指更重要的了。這……不會是那晚我推倒她時弄傷的吧？不會是那時吧？我就算把自己整個地給賣了，也負不起這麼大的責任啊！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抬起頭，淡淡地解釋："不關你的事，初暖，我轉學回來之前就傷到了……其實，這才是我轉學回來的真正原因。"

　　"……"

　　"那晚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叫朝熙出來陪我買衣服。對不起讓你誤會了。他不肯跟你解釋，恐怕是不想我的傷被更多人知道吧。畢竟……外界的壓力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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