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年華還留著嗎(65)_彭湃

六十五

　　五

　　是的，你猜對了。

　　又一次，我丟臉地入院了。

　　我想我一定會打破吉尼斯記錄的，剛還生龍活虎地出院，不到一小時又給半死不活地抬回來了。醒來後護士還跟我說，幫你整理好的床單都沒來得及拿去洗，誰知你又回來了。真好，省了我一趟工作。我笑得那叫一個抽搐，那叫一個情何以堪……

　　這會兒我感到很餓了，茄子還沒回來。但這不能怪他，誰讓我突然就懷念起以前一家偏遠到需要轉兩趟車才能到的刀削麵店。其實我只是說說而已，我說這麼多年了，還是覺得那家麵條的口感最棒，剛說完，他就屁顛屁顛地跑走了。

　　這麼想著我又感動了，茄子真是我冬天的貼心小棉襖夏天的清涼小冰棍啊，無聊時陪我無聊，生氣時供我蹂躪，出事了還能義無反顧的像爹媽一樣照顧我。這種千年一遇的小受型男傭實在菲律賓都難找。這會他回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決定出門迎接。

　　我跌跌撞撞地扶牆走在樓道間，似乎能想像走出轉角那一刻，茄子將會滿面春風地出現，然後一邊遞給我刀削麵一邊朝我大嚷：下不為例啊混蛋……可事實是我並沒來得及去往大廳，兩個人隱約地的交談聲便從一側插入的樓道間傳來。我敏感地後退一步，躲在轉角。

　　「你來做什麼！」茄子的聲音。

　　「聽說他住院了，我來看他。」是青萱，我心頭一沉。

　　「你還有臉來看他？青萱，這些天裡算我瞎眼看錯你了……」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他媽心裡最清楚不過！」

　　「……我的事不用你管，讓開。」

　　「我才不想管你的破事。可你要再欺騙小離的感情，我絕對饒不了你。」

　　「你放手。」

　　「放手？你現在是喊我放手麼？怎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侵犯了？笑死人了，你這個婊子，還想演戲到什麼時候！？」

　　我惶恐地挪出身體，想要看清這一幕。微微昏暗的樓道間，青萱單薄的身體被茄子惡狠狠地頂在了牆壁上。為我買來的食物早已丟棄在地上。這會他一隻手揪住了青萱的胸前衣扣，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那個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恐懼，真的，眼前的茄子憤怒得像個陌生人。

　　「快住手！」我上前撞開茄子。

　　青萱這才得以喘過氣來，無力地垂落下頭。我錯愕地盯著他們，可沉默像一條巨大的繩索瞬間捆綁住每個人。拉開距離的三人之間，不再有聲音。

　　怎麼了呢？到底，怎麼了呢？

　　拾壹

　　一

　　由於推開茄子時用力過猛，腹部的傷口又裂開了，疼得我差點暈厥。回過神後我盯著他們，卻沒人言語。那個僵持漫長到像是一個世紀。而面對眼前兩個人無止境的沉默我終於怒不可遏地爆發了。我用盡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大吼起來：「誰來說句話！誰來告訴我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啊！你們都啞巴了？」

　　「……」

　　「小離，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但是，既然事已至此……」茄子打破了沉默，他的身體仍在戰慄，暗淡的側光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猙獰。他轉而咄咄逼人地看向青萱，「青萱，今天就讓你當著大家面說清楚。」

　　青萱面無表情，「你讓我說什麼？」

　　「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吧。有種你回答我，星期二那晚你在做什麼？」

　　「我在北順路口等小離。我生日，那晚他沒有來。打他電話也沒人接。」

　　「好，很好。然後呢？」

　　「後來很晚了，叔叔開車接我回家了。」

　　「然後呢？」

　　「……」

　　「說話啊，然後呢！操，你怎麼不說了？」

　　「茄子……」我想上前阻止，他卻暴怒地甩開我的手，將青萱逼至牆角，狠狠瞪著她的臉吼道，「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說！你上了副駕駛座，車都還沒開動你叔叔就親熱地摟住了你。他手都伸到了你的裙子底下了，可是你不但沒有放抗，還非常自然地迎合了上去。當時我正和小雯從KTV裡出來，站在透明玻璃的升降梯上，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哈，笑死人了，你那有錢的叔叔還真是對你好啊？又當爹又當媽的，現在連情夫也一起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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