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流年(37)_隔軒聽雨

三十七

　　仿佛才注意到他身邊的女人，林沁猶疑著轉過臉，禮貌笑笑："請問你是……"

　　不等男人開口，女人已然搶先回答："我叫南昕，仲流年的未婚妻。你一個人嗎？不如和我們一起吧，順便跟我說說仲美人大學的逸事。"

　　未婚妻？林沁一驚，仲流年亦皺了皺眉頭，但終究沒有出言否定。

　　有些尷尬，林沁擺擺手："不了不了，我約了人……"說著，朝薑莞爾這邊偏了偏頭。

　　其實只是無心，畢竟她也不知道莞爾坐在哪桌，但偏偏就這麼個動作，引得仲流年也朝同一方向望過一眼。

　　只一眼，流年的表情倏地僵住，嘴唇微微顫動，越發蒼白。

　　薑莞爾終於不能透明人似的坐著不動，木木地立起了身，也不知是沖誰問候了聲："你好啊。"

　　氣氛一時僵住，林沁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南昕瞪大了美目，打量著突然冒出來的憔悴美人。仲流年抽出一根煙來，表情木然地點上，夾在指間沒有吸。

　　還是林沁先開了口，聲音乾澀的，如同喉嚨腫了一般："那個，你們吃你們的吧，我先過去了。"語罷，轉身要走，沒想到身後的男人擦著她的肩搶了先，邁著大步徑直走向薑莞爾。

　　姜莞爾看著仲流年眼眸深邃如一潭幽黑的泉水，竟然定定的動不了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聽到內心有個聲音一直苦苦警告著"你傻啊！快跑啊，快跑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流年站在她面前，高出一頭去，垂著眼緊緊逼視著她。莞爾看到他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與那雙明亮如星的眸子很不相稱，心中有些恍惚。

　　兩人就這麼一個低頭，一個抬頭，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就在薑莞爾以為他什麼也不打算說，只是專程過來盯著她看的時候，仲流年終於開口，語氣裡帶著某種沉痛的決心：

　　"晚上在家等我。"

　　什麼？他說什麼？薑莞爾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過神來的時候，仲流年已經回到了原點，背對著她，對南昕低聲說了句：

　　"走吧。"

　　南昕點點頭，有些木愣地跟上流年的步伐，頭卻依舊朝薑莞爾這邊回著。眼神裡有一種無奈的釋然，甚至有一種絕望。

　　就是她嗎？南昕如是想到，心裡沉了一沉，呼吸都短促起來。

　　完全沒有察覺到那道銳利的注視，薑莞爾只覺得林沁牽了她的手，聽到她擔憂地詢問：

　　"莞爾，莞爾你沒事吧？"輕輕搖晃她冰涼的小手，林沁問得小心翼翼。

　　薑莞爾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帶一絲孩子氣的茫然，問句不成問句："他剛才說那個女人，是她的未婚妻吧。"

　　很想搖頭否認，但無力欺騙，林沁只是低垂了頭，安慰裡不帶絲毫信心："莞爾，你不是說都過去了嗎？就別想這麼多了。"

　　別想那麼多？她是很希望不去想，只是腦子裡亂成一片，什麼也摘不出來。

　　突然雙手握住林沁的手，彎下身，把額尖頂在拇指，像個承受不了劇痛而崩潰的病人。她喃喃地說，聲音細弱蚊蚋：

　　"林沁，我想離開，我想快點離開這裡。"

　　林沁攬過她的肩頭，一點肉都沒有，幾乎是一把骨頭。她不禁微皺起眉頭，責備似的問：

　　"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瘦得只剩下副骨架了。"

　　薑莞爾緩緩抬起了臉，眼圈通紅，卻忍住了眼淚。她很難看地擠出一個笑容，沒撐多久，嘴角又耷拉下去。

　　"林沁。"她突然開口，問的有些艱難，聲音遠遠近近，不很真實，"能借我些錢嗎？"

　　"好，要多少。"幾乎是想也沒想，林沁爽快應下，但看著薑莞爾沉重的臉色，心裡知道並不會是個小數目。

　　"五十萬。"姜莞爾眼神失焦，話說出口，像在說一個遙遠的夢。

　　"五十萬？"儘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在聽到這個詞時，林沁還是沒有控制住，叫出了聲。面色有些擔憂，她雙手搭上薑莞爾的肩頭，問得鄭重其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