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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女生掩不住的心慌,不好意思地一笑:"藥很管用吧?是不是好多了?"

  仲流年仍然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頭疼的確減輕了不少,醉意便又襲了上來。剛才她那副急於辯駁的窘迫模樣,讓他看在眼裡,沒來由的火地厲害。

  "薑莞爾。"他冷冷地問,被叫了名字的莞爾渾身一顫,"跟我扯上關係,就這麼讓你無法接受?"

  姜莞爾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呆呆地說:"不是,我只是怕他誤會……"

  "誤會?"仲流年冷笑一聲,"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急於和我撇清關係。"

  薑莞爾突然心中一緊,看著他疏遠而輕鄙的面孔,只覺得萬箭穿心地疼,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又碰上了矮桌,一時失去平衡,就要向後倒去。

  仲流年伸出胳膊,抓住她揚起的手腕,一把便將莞爾拉到了身邊。還沒等薑她反應過來,他已然將她壓在身下。

  仲流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卻是徹骨地冰涼,略有些低啞的話語傳到莞爾耳中,像一句邪惡的咒語。

  "你要撇清,我偏不讓你如願。"

  莞爾只覺得耳中一陣轟鳴,仲流年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他像一個渴水的旅人,終於在沙漠裡尋得一片綠洲,於是瘋狂地補充著流失的液體。

  男人的吻,與大學時溫情柔軟的蜻蜓點水完全不同。那是充滿了男性氣息的,掠奪式的激吻。他在她柔軟的香唇上,一刻不停地吸吮舔舐,竭盡全力攫取著她的芬芳。

  薑莞爾只覺得渾身癱軟,腦中嗡嗡轟鳴。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她等了六年,想了六年的人。他的氣味,雖然與當年的清香恬淡有所不同,卻仍然令她無比留戀,不忍離開。

  "哦嗯。"薑莞爾在他的挑撥下,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意志完全淪陷,她的身體在回應著他的熱情。

  感到他的雙手已然迫不及待地探入了自己衣下,他滾燙的掌心就覆蓋在皮膚上,薑莞爾只覺得渾身上下一片酥麻,抽出原本抵在他胸前的雙手,恍惚間要搭上他的脖頸。

  "流年……"模模糊糊地喊出他的名字。迷離間,她睜開緊閉的眼,正對上他的眸子。

  心頓時冰涼。

  那雙眸子裡,有欲望,有怨恨,有一絲譏諷,卻看不到憐惜。莞爾突然蒙住,仲流年冷淡的話語浮上心頭。

  "我不恨你,沒有愛,哪來的恨?"

  世界突然灰了。懸在半空的手收回來,狠狠將他推開,薑莞爾攏著胸前的衣服,坐直了身,徹頭徹尾地狼狽。

  莞爾垂著頭,有些艱難地說:

  "我……你既然不再愛我,又何必……"

  男人沒有回答,鼻翼扇動,呼吸濃重而急速。

  她心慌,抬頭去看床尾的仲流雲。

  有一刻,他還沉浸在被拒絕的挫敗裡,髮絲有些淩亂,臉龐疲憊不已。

  她突然心裡更疼,比他說不再愛她了還要疼。於是很想向他伸出手,說:流年,不要難過,不要難過。可是下一刻,仲流年突然冷笑起來。笑聲裡有一絲瘋狂,有一點絕望……

  他驀地抓過一旁的風衣,手劇烈顫抖著,從口袋裡抽出錢夾。

  黑色的釘扣被打開,他看也沒看,直接將一把紅紅綠綠的鈔票抓了出來,臉上充滿毫不掩飾的嫌惡。

  "愛?"他啞聲,笑容已然勉強,"薑莞爾,你說的愛,是指這個嗎?"

  "還是這個?"

  "……要不然是這個?"

  他倏地失了魂,表情木然,只是不停地,不停地一張接一張的,向外抽著各式各樣的精緻卡片。

  信用卡、銀行卡、貴賓卡、健身卡,甚至身份證、駕駛證……

  "你對我好、照顧我、給我買藥、對我笑,都是為了這些是嗎?"一張張紙幣,卡票……像漫天飛舞的落葉,在他們之間紛揚落下。

  "是嗎?"

  末了,他垂下手,雙眼迷茫地望著薑莞爾,表情像個在森林中迷路的孩子。

  額上的發些微撩起,明晃晃地顯出角落裡一個半圓狀的疤來,清淺的弧度,滿滿盛裝著記憶。

  "薑莞爾,你說,這些夠嗎?"

  "薑莞爾,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說到最後,流年似是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尾音消失在空氣裡,像一抹散掉的青煙,了無痕跡。

  薑莞爾傻傻地看著他,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和醉酒的淩亂裡,那一抹鐫刻了一般的疼痛。

  無法喘息,她把拳緊緊攥在胸前,眼神卻不能從他身上離開。

  仲流年,曾經的,她的流年。

  原來她自以為無私奉獻似的離開,自認為是為了他好的決絕,實則在他心上,烙下那麼大的一塊傷。

  薑莞爾,你活該失去他的愛。你以為自己在國外活得辛苦,卻不知道蒙在鼓裡的他,同樣備受煎熬。

  一分一毫不比你少。

  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崩潰,於她,比家道中落,比被人追債,比寄人籬下,都要難以承受。從始至終,你的苦,都比加之我身更加苦不堪言。

  她不再是他的愛,而是他心上痊癒不了的疤。

  她要怎樣讓那道疤痕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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