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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流年我告訴你,你口裡那些虛假的未來,我不稀罕。什麼同甘共苦,什麼共同打拼,全是癡人說夢罷了。我只問你一句,我要的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你能給我嗎?要多久,你才能實現給我看?"

  又是深秋了嗎,從酒店出來以後,薑莞爾裹著領子,快步走在街上。她旁若無人般,放聲"嗚嗚"哭著,那麼委屈,那麼無奈,像是要把心都哭出來。周圍行人停下來關問,她只是使勁搖頭,腳步卻不曾停下。

  冷風吹幹了頰上的淚痕,眼睛一跳一跳酸痛得厲害。

  她還記得六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秋天,她站在他面前,哭著講出那番讓她心碎的說辭。

  那天他們約好要去遊船,她讓他多等了兩小時。

  忐忑著到了地方,她以為他已不再,她多希望他早就走了。可是男生仍舊縮個脖子站在樹下,因寒冷而原地跳著,動作笨拙得可愛。

  仲流年看見她來了,沒有責備一句,只是溫柔地笑了,幫她將拉鍊提高到脖頸,關心地問一句:"穿這麼薄,不冷嗎?"

  而她卻仿佛沒有聽見,心如死灰地說了一句:"我們還是分手吧。"

  莞爾清楚地記得,男生渾身僵硬了一下,錯愕的表情卻很快變回微笑,淡淡地說:"小傻瓜,睡糊塗了吧。"

  然後她開始歇斯底里。把所有的絕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能承受,都承載在那一段早已準備了無數遍的話裡,一股腦兒丟給了他。

  當時的仲流年臉上,那一副難以相信,卻又深深刺痛的表情,現在想來,仍令她心中滴血。可他還是握著她的手,捧在胸前,淡笑道:"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是莞爾,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

  她甩開了那雙手。甩開了,再沒牽住。

  她冷冷地說:"別傻了,他有上億家產,你有嗎?他有遍佈全亞洲的家族企業,你有嗎?仲流年,有些事,並不是事在人為。"

  然後她抬起頭,說出了平生最大,也是說得最完美的謊話:"流年,我突然明白:原來我對你的愛,遠比不上對舒適生活的留戀。"

  "我決定和母親去法國了,也許不會回來。"低頭默默補充,莞爾不敢再看那雙受傷至深的眼,轉頭跑回了宿舍。

  那時仲流年沒有喚她。

  他像死人一樣,開口也忘記,呼吸也忘記。

  薑莞爾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家,又是怎麼一頭倒在床上。衣服、鞋都沒脫,哭得累了,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覺醒來,居然才六點不到。她坐起身,木訥地在床上愣了一會兒,腦子卻是一片空白,沒有半點內容。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振動了一下,響起那首叫早的流行歌曲來。姜莞爾也忘記去關上,逕自機械地走進衛生間,刷牙洗臉,草草梳頭。

  一切準備停當了,手機依然在不依不饒地放著《會呼吸的痛》。薑莞爾一陣心煩,拿起來直接關機,胡亂塞在包裡面,便出了門。

  到公司時,人已經不少了。莞爾一如既往地來到電梯,門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

  薑莞爾雖然怏怏沒什麼精神,卻還是清楚感到了周圍投來的審視目光。身後兩個女人壓低了聲音咬耳朵,卻被她完全捕捉。

  "她就是那個和總經理……的女人?"

  "哼,可不是嘛,長了一張妖精臉……"

  門就要關上,仲流年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他似是無意地向門裡看了一眼,突然伸出手,點了向上鍵。

  就要合上的門又緩緩開了,裡面的男男女女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原本有些不耐煩的面孔都變得吃驚卻恭敬,竟不約而同地讓了出去。

  那兩個嚼舌頭的女人撞著莞爾走過,還回頭狠狠瞥了她一眼。

  莞爾心事重重,並沒有發現周圍人奇怪的舉動,只是驀地覺得擁擠的溫度消失,於是茫然地抬頭望望,卻看見仲流年一臉淡漠地走進來,點了關門。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薑莞爾提腿便走,但終是晚了一步。電梯門在她臉前緩緩合上,門外一張張審視玩味的面孔消失在縫隙裡。

  窒息的壓抑,駭人的沉默。

  感覺流年就在背後,一雙犀利的眼睛緊緊盯著她,薑莞爾又緊緊絞起了雙手,眉頭微皺起來。他是在折磨她嗎?還是這一切只是巧合?已經疼痛到麻木的心靈又開始隱隱抽動,她只覺得疲憊不已。

  下定決心,鬆開緊咬下唇的牙齒,薑莞爾無力地喚了一聲:"流年。"

  仲流年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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