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青春跟你鬥(73)_果果夕

七十三

　　「沒事，只是破皮而已。」牟玉楓淡淡的一笑，紅豔的薄唇比鮮血更耀眼。

　　真是的！原本想給他幸福，原本想彌補他心靈的傷痕，可是舊傷還沒開始醫呢，這新傷就已經一片火紅了。我不由轉向亞加怒吼：「你把他弄傷了！」

　　「我？」亞加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比我囂張百倍的爆炸道，「我只不過無意弄傷了他的手你就如此緊張，可是他卻故意傷害了我的心那怎麼算？你難道不明白嗎？」

　　汗！他這一句話說得我是意盡辭窮，不由得默默地低下頭不知應該說什麼是好。

　　「我們還是先走吧！亞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等他冷靜下來的時候再說好嗎？」牟玉楓輕輕地說，然後拉著我向他的車子走去。

　　「站住！」亞加的聲音很恐怖，充滿了血腥，他像龍捲風一樣橫在我們面前。

　　「程諾是我的！是我的！」亞加不由分說地把我拉進他的懷裡，他摟得太緊以至於快把我掐碎了，而且嘴裡還停地叫囂著，「她是我的，誰也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帶走，不能！」

　　「亞加，不要這樣！快放開我！」我掙扎著想逃脫他的懷抱，更掙扎著不讓自己感動得眼淚掉下來。

　　亞加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突然脆弱得像從萬丈深淵丟下去的玻璃瓶，他用那瀕臨崩潰的表情哀求著、嗚咽著：「你不能離開我，程諾！我們不是要一輩子都在一起嗎？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扔下呢？」

　　那是什麼東西？在亞加明媚的眼中閃爍著的是什麼？晶瑩的淚珠從他的臉頰滾落。那又是什麼感覺？窒息般的痛，心在枯萎，一點一點地緊緊收縮著。

　　「你不要這樣……」我再也說不下去了，可是我不能在他的面前哭，我不能……

　　「啪！」好響！不記得是如何掙脫的那抱得死死的懷抱，只記得一記重重的巴掌印上了亞加那漾著淚水的臉頰，濕涼的觸感從指尖一直鑽到我的心裡。

　　我拼命壓抑著痛苦地低吼：「亞加，你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我和牟玉楓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你希望我幸福，那就放過我們吧！求你，求你不要這樣子……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而不是看到你像個懦夫那樣只會無理取鬧。」

　　終於，我的淚水瘋狂地溢出了眼眶，然而這一刻的亞加卻正巧僵硬地把身體轉了過去。

　　「你們是真心相愛？……真心……相愛？」亞加的聲間悠長而孤遠，在風裡飄啊飄地飛過了我的耳朵，然後是幾聲淒淒的笑：「是我是我在無理取鬧？是我……是我妨礙了你們的愛情？程諾……？你終於找到真愛了是嗎？你說你愛他是嗎？那麼你不再會和我在一起了是嗎？你會幸福地和他過一輩子是嗎？嗚嗚……唔唔……」亞加無助得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子那樣蹲在地上抱頭大哭了起來，讓人撕心裂肺地哭泣著。

　　我的世界啊！我覺得天旋地轉，我覺得地動山搖，我不想傷害他！我不想啊！如果可以，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阻止我心愛的人所受到的任何傷害。可是，傷害他的那個人……那個人恰恰就是我自己啊！是我自己！我是個無惡不赦的混帳！可我又能怎樣呢？難道要看著被自己母親傷害得傷痕累累的牟玉楓在孤獨痛苦中、在自卑自棄中無止境地蹉跎下去嗎？我難道要明知道牟玉楓苦苦的愛卻狠心地拋下他不管嗎？我不可以讓他的一生斷送在我們母女的手中啊，不可以！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選擇了！我不能去安慰亞加，我怕我會不忍心再走開，我怕我會和他抱頭痛哭，我唯一能選擇的就是離開，也只能離開，離開讓我心碎的亞加。

　　不知道自己是何等艱難地離開的，倉皇到丟掉了靈魂！我的一切思想都停留在亞加那悲切的哭聲裡。亞加，原諒我吧！如果你知道我的苦衷，如果你瞭解我有多難過，如果你瞭解這一切痛苦都是源自於對你的歉疚的話……那麼，你會原諒我吧？

　　昏昏噩噩的日子裡，我讓自己露歡笑，讓自己像一個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幸福，可是我卻不能強迫自己去學校，因為我沒辦法面對亞加，我不知道那對我將是一種多大的打擊，我甚至想過轉學，可是已經大四了。所以我除了必到的場合決不會出現在校園裡，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有勇氣出現在亞加面前了吧？只要想到他那低低的哭泣聲，我的心就會沒來由的淌血。

　　於是我作出了一個很突然的決定，那就是在沒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便和牟玉楓一起發國去度假了，去一個沒有亞加的地方，只要是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就好。

　　話說回來，其實和牟玉楓在一起是相當幸福的，他的溫柔他的體貼總是讓我有一種家的溫暖，有一種隨時隨地被親情沐浴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就像生活在爸爸身邊一樣，很舒服。

　　另外，他和我的愛好、性格在好多方面都超級類似，因此我們很談得來。比如我們會一起在酒店裡看一天的武俠小說或漫畫而不出門，我們會在風景區裡的玩具店一泡就是幾個小時還津津有味，我們會在無聊的時候猜拳講笑話，我們甚至會心血來潮地去Cosplay……，我們之間很有默契，仿佛有哪根神經是連在一起的一樣。

　　所以每當想起亞加時我便在思想中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看吧，果然牟玉楓最適合你吧！脾氣秉性如此投緣，這才叫心有靈犀嘛！

　　當然在和牟玉楓相處的日子裡我發現的並不只有這些，還有比如說：他是個絕對的正人君子，因為他從來沒對我有什麼企圖；他每次都非要和我開一間房卻抱著枕頭去睡沙發，因為他說這樣子才有安全感；他有時還會無端的鬱悶，無端的開心，然而他的發洩方式卻是撕紙，把好好的一張紙撕得粉身碎骨才甘休；還有就是他居然也喜歡撒嬌，有像小孩子一樣折磨人的樂趣，他會為了達到某種幼稚的目的而死纏爛打……

　　哈哈！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可愛傢伙！思及到此，我覺得如果就這樣和牟玉楓過一輩子其實也不錯呢！一定會美好溫馨得不得了。

　　時間像水一樣流淌著從我們的身邊逝過，轉眼間已有兩個月之久了。我和牟玉楓就這樣遠離了那喧嘩的一切，在這份寧靜中與世隔絕地生活著。

　　「如果永遠這樣該多好啊！」牟玉楓懶懶地倚在窗邊，夕陽映紅了他天使般的臉龐，在那雪般純淨的肌膚上折射著晶瑩眩目的光暈。「小諾，我們不回去好嗎？永遠這樣好嗎？」

　　「傻瓜哥哥！那是不可以的！」我輕輕地走過去，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的窗臺上側著頭說，「我們只留了幾封信就偷溜出來，大家一定急死了！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不見人？一輩子都躲在這裡嗎？」

　　「可是……我好怕！亞加……還有媽媽……，你夾在這麼多關係中會不會吃不消的。」牟玉楓體貼地說。

　　「我想經過這段時間亞加也該冷靜了，他應該可以面對我們了吧！說不定已經換了一大堆可哥香蕉的女朋友了呢！……還有媽媽，她看到我們留下的信也會有所反省吧！現在是回去的時候了，有好多好多事情在等著我們，你還要回公司去工作，我還要去寫畢業論文，我們人生的路才剛剛開始啊！」

　　我輕輕地握住牟玉楓的手，那微冷的手掌在我火熱的氣息裡逐漸的溫暖起來，他安寧而欣慰微笑著，給午後的黃昏渲染上一層瑰麗的色彩。

　　我不禁要為自己的決定而喝彩，畢竟哥哥不會再露出那孤獨無助的憂鬱表情了，畢竟他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相信在我的努力下終會將那心靈的傷痕全部撫平的，一定會！我充滿信心的把視線轉向火紅的天邊，期待著牟玉楓的未來，一個美好的不再受傷害的未來！

　　可是，我同時也在為另一個人未來而憂心……

　　亞加！那麼亞加呢？他的未來又將如何？會原諒我嗎？當再次相見時他的臉上還會有陽光一樣的笑容嗎？他會摟著女孩子過來主動打招呼嗎？他不會還在生氣吧？如果他再無理取鬧呢？……

　　我不知道自己期望著哪種結果，總之我不想再看到他難過，只要他幸福，即使恨我，即使永遠永遠都不原諒我也好，我只要他幸福就好。

　　— 完結 —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