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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第十章

  一

  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沒錢人,有錢人,有權人。有錢人和有權人就像是女人和男人,互相需求,互相滿足。矛盾卻也不少,既對立又統一,他們相互苟合,苟合完了就相互謾駡,誰也瞧不起誰,可誰也離不開誰。沒錢人就孤單了些,不男不女,狀若人妖,想置身事外,扮清高、裝純潔,不僅心有不甘,下場也肯定淒慘萬分,畢竟這個世界能容得污濁,卻看不得清流,憑什麼大家一片渾濁,你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沒錢人被夾在中間,受盡欺淩,欲哭無淚,終於一了百了,要不就自殺殉道,要不就隨波濁流,憋著勁往上爬,做夢都想家財萬貫,權傾宇宙。

  我就是個沒錢人,但從沒奢望過權傾宇宙。而且我壓根就不是做官的材料,對為官三味甚是糊塗,就連溜鬚拍馬,也是手段單一,完全成不了氣候;雖時不時的舌燦蓮花,但只限於挖苦諷刺,而且大多髒話連篇,上不了檯面。要我堂而皇之,大仁大慈,心懷天下,還不如扔給我一本辟邪劍譜。我只可能做個武功蓋世的大太監,殺人如麻的小癟三,沒希望成為憂國憂民的大人物,兼濟天下的小君子。反正我窮則眼紅嫉妒,達則希望別人眼紅嫉妒。

  我不會自殺殉道,窮光蛋一無所有,哪裡還有什麼道義可殉。我只希望自己做個有錢人,哪怕是個土豪劣紳,白天裹著個裘皮大棉襖,收好租子就叼著煙袋,靠著大樹曬屁股,一到晚上便狀若種豬,大老婆二老婆小老婆挨個寵倖,我也心甘情願,心滿意足。做有錢人有很多好處,可以在酒店裡吃野菜,抹著油嘴喊原生態;吃完了可以在客廳裡騎自行車,騎出一身臭汗那叫增強體質;可以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可以把老婆當做秘書,也可以把秘書當做老婆。

  這是我爸那一打存摺所刺激出來的想法,我咬著眼鏡的耳根,和他一一贅述。這孫子聽了,大為不屑。他先讓我節哀順便,等我節哀完了,他就一臉鄙夷,對著我高談論闊:人類鼓搗出了很多東西,拿來自作自受、不但害人,還能害己。金錢乃是其中之一,這個字眼就是利益最直觀的代名詞,引發了無數罪惡、危機和矛盾。臭氧層上的那個吃人的大洞,喝了就會腦殘的三鹿奶粉,無時無刻都會上演的血腥和醜惡,甚至平日裡的口角是非,錢的影子無處不在,處處作祟。可大家還是樂此不疲,一口一個金錢是萬惡之源,一口一個是錢財如糞土,說完了就跳進萬惡之源,使勁的把糞土往自家屋子裡搬。

  我聽了比他更不屑,說這沒有什麼可指責的,我們個個半斤八兩,誰都不比誰純潔。你丫是有為青年,幾百萬纏身,站著說話當然不嫌腰疼。眼鏡聽了白眼直翻,非說我掉進錢眼裡不可。我說,我就是掉進糞坑裡,一身狗屎,也不願一身地攤貨色,在那自慰一樣喊著我貧窮,我純真,我快樂。

  眼鏡說:哎,你真他媽的不可理喻。佛說……我立刻搶白:佛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急了:放屁,那是我佛說的嗎?我繼續宣揚錢財萬能,說:別管誰說的,泥菩薩他敢過河嗎?他要是個金的,別說過河,下火海都沒二話。眼鏡脖子根大腿一樣粗,朝著我就吼:他要是個金的,就他媽沉底了。我訕訕了半天,覺得也有道理,朝他嘿嘿一笑:你可以反對,但老子保留意見。

  二

  眼鏡哎了一聲,說:不說這個,說正經的吧,我這些天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心裡堵得慌。我說,滾,你大爺我這兩天還不吃不睡,心都沒有了。他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幽幽說:你說我這是怎麼了,怎麼開始患得患失了呢?我喝了一口啤酒,問他什麼破事,他說還能什麼事,末末唄。我聽了大樂,說,那丫頭終於開竅了?把你甩了是不是?眼鏡一臉悲嗆,點著頭說,八成是,我打她電話他不接,到她學校找,有沒人。她以前每隔一小時都會發條短信,來問我在做什麼。可三四天了,屁都沒有一個。

  眼鏡和末末的關係,讓我一直覺得彆扭。首先是末末,這丫頭無聲無息就蹦到了我的眼前,以前從沒聽眼鏡提起過,聽眼鏡的口氣,她還是個學生,可怎麼會陪眼鏡這個癮君子高潮來高潮去。雖然現在風月場合裡的女學生多如牛毛,可末末根本就不像,怎麼看都是黃毛丫頭一個,不諳世事的樣子。其次就是眼鏡,這孫子不一小心,出我意料,讓我眼紅的發達以後,身邊的女人三教九流,不是豐滿風騷,騙他錢財,就是耽於刺激,陪他玩玩,沒人當真,眼鏡也不當真。可這次,他明明當了真。

  我問他和末末到底什麼關係,眼鏡啊了一聲,說還能什麼關係,純潔的朋友關係。這讓我嗤之以鼻,這孫子跟哪個女人純潔過,就是頭純潔的母豬,跟他廝混幾天,豬仔子都能生出一窩來。我淫笑著說,唬誰呢,孫子才信。眼鏡歎了一聲:你愛信不信,我用過無數手段,耍過無數花招,就是沒得逞過。我驚訝的瞪著眼睛,說,哪上次打沙,是怎麼回事?我看她都欲仙欲死了,一個勁的扒你衣服。

  眼鏡說他根本就叫末末過去,而是她自己找過來的。還猜測末末應該是看到,他與兩個臭女人廝混,一氣之下,也大條了,磕了一次。他說,末末就打過那一次沙,後來就沒有。哎,她這是何苦,我還真對不起她,總覺得欠她的。我沒心思聽他大吐苦水,就說,我一會有事要忙。要找人,你找李方那孫子啊,那傢伙不是自詡私家偵探嘛,說不定一找,就給你找頂綠帽子出來。

  眼鏡朝我吹鬍子瞪眼睛,連罵我嘴巴缺德,良心大大的壞了。我聽不以為意,和他說,你付帳啊,我現在窮的只能蹭飯了,家裡的陳小芸還嗷嗷待哺呢,老子不跟你矯情了,先走了。眼睛卻一把拉住我,跟個孫子一樣,說,求你了,你幫我找找她。我感覺你和她關係不錯,找到了幫我勸勸。我實在沒臉和她說話。

  我大感氣結,說,你沒臉,我就有了?再說,我要是再和末末糾纏不清,陳小芸連殺了我的心都有。不幹,你找李方去。這孫子翻眼了,對著我就吼:怕什麼怕,你對不起陳小芸,陳小芸就對得起你了?李方頂個蛋用,你他媽知道,李孫子是怎麼找到陳小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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