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們不再純真的年代 >
五十一


  第四十章

  (一)

  曉曉唱完了歌,緩緩走到我旁邊坐了下來。她的臉色很不好,心事重重,說:"有煙沒?"我遞給她一根,幫她點上,然後直愣愣的看著她。曉曉深吸了一口,又忽的吐了出來,我一個不小心被嗆著了。

  曉曉帶著些歉意看著我,卻一言不發。我問:"怎麼不開心?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她的歉意不見了,換做些讓我不舒服的不屑,問我:"我想出臺你點不?"她的話剛出口,另外的兩個美女異口同聲的問她:"不是吧?"

  她沒有反應,我卻又被嗆著了,微微有些失望。我只想試探她臉上的清純,甚至還跟個傻逼一樣心存僥倖的幻想,這個女孩或許被逼無奈,有自己的苦衷。她一句話就讓我憤憤然出離了不現實,沒心情再去挖掘故事,考校純真。悶頭喝著酒,對她的要求不置可否:我以為女人都習慣被動的,曉曉的主動讓我無說可說。

  一根煙的功夫,徐主任和老朱就都高潮了。我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美女會有這麼大的魅力,明明衣冠楚楚的兩個人,卻偏偏被逗成張牙舞爪的禽獸。包間裡揚起了充滿性趣的曲子,兩隻禽獸各抱著一隻假冒綿羊,臉上蕩漾著無限的春意,一邊不合節拍的翩翩起舞,一邊喘著粗氣對著假綿羊上下摸索。

  這是我十分厭惡的場面,卻也是我十分期待的效果,他們既然當眾如此放蕩,就跟肯定沒了戒心,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我看到成功的效果,卻沒有成功的喜悅,身處一片污濁,自然就不可能自詡清白,而我卻一直標榜自己的清白,因為我渴望自己的清白。

  曉曉掐了煙,跳舞去。我沒心情,說不會跳,陪我喝酒吧。她面色有些驚異:"你跟他們不一樣。"我苦笑了一下,附在她耳邊說,是不一樣,我比他們更賤。曉曉似乎心領神會,說:"我瞭解,喝酒吧。"

  一來一往,喝了很多。我本就有些高,這下更加暈眩,很稀罕的沒有頭重腳輕,只是感覺身體發熱,極度壓抑。曉曉那張漂亮臉蛋上,不知真假的清純,立刻就成催情劑,我只瞄了一眼就心跳加速。擱下酒杯,猛的把她摟過來:"來,親一個。"曉曉掙脫著我:"別這樣,髒。"我閉著眼睛尋她的紅唇,喃喃的問,誰髒,你還是我?

  嫖客和妓女是一種最典型的男女關係,誰都看不起誰,誰也離開不誰。典型之處在於二者的直接,嫖客只需要一副姣好的面容搭配一具曲線玲瓏香酥玉潤的軀體,根本就不指望妓女在脫光了衣服之後,吟上幾首普希金的破詩,或者來上幾句莎翁、蘇格拉底的屁話;妓女只要求經濟利益的最大化,至於愛是如何產生,又如何做出來,則全然不顧,遑論那種虛無縹緲的高潮:交易本就要求理智,理智人的根本就排斥高潮。那麼到底誰髒,就成了一個讓人糾結的難題,或許也只有糾結這種難題的人,才居心叵測,汙髒可恥。

  我沒有糾結,也來不及糾結,誰一覺醒來,發現身邊躺著一個陌生的裸體美女時,會有時間糾結那種東西?我只是在遐思意淫,之後裝逼一樣責備自己,再之後就把過錯全都推在了酒精的身上。我舒服了,清白了,正氣浩蕩了。曉曉穿好了衣服,就站在床邊一個勁的瞧著我。

  我問她看我做什麼?曉曉又把眼睛放到別處,喃喃的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莫名奇妙的成了嫖客,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不好的東西,這也太莫名其妙。

  訕訕了半天,我也爬起床來,有兩樣事情要:一件是趕緊開機,聯繫陳小芸;一件是問問總台那兩隻禽獸,有沒有衣冠楚楚的離開,不是關心他們昨天晚上的戰況,他們昨天晚上肯定也和我一個樣,都是些少兒不宜的東西;而是關心他們今天的狀態,要是那兩隻禽獸被折騰的四肢酸軟、有氣無力,那我今天的工作就無法開展了。

  曉曉還沒有走,還在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悉索著套衣服的時候,用餘光打量了她一番,忽的生出感慨:最有吸引力的女人並不在於會脫衣服,而是在於會穿衣服。甚至還歎息著想,這麼漂亮的女孩,若不是雞,該多好。

  穿好了衣服,打了下總台的電話,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便又慌忙得打開手機。移動就像瘋了一樣發來短信呼,手機在手裡亂震一通,我的冷汗直冒:全是陳小芸的。

  (二)

  愧疚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一旦染上,便有極大的可能低三下四,卑賤沉淪。移動的這些可惡的短信呼,讓我染上了愧疚,對陳小芸的愧疚。我和陳小芸的地位本就極不對稱,她像只小老虎,我像塊大豆腐,她說一,我不敢說二,她說向東,我不敢向西。當然這只是表面上如此,我自以為這是種表達尊重的方式。

  而這次,我是真的卑微了,真的愧疚了。我給她打了電話,賤兮兮的問她在做什麼。陳小芸聲音有些嘶啞:"胃不舒服,沒去上課,在家裡睡覺呢。"我連忙問怎麼了,她說可能是感冒。我放下心來,囑咐她照顧自己,然後昧著良心編造了一個關機的理由。陳小芸沒有懷疑,嗯了一聲,然後就甜膩的說:"想不想我?"

  我看了一眼在那發呆的曉曉,說:"想。"陳小芸在電話裡嘻嘻笑著:"忙去吧,少喝酒,天氣乾燥,買點水果吃。"我答應一聲,掃了一眼狼藉的床,忽的感覺堵得慌,有些哽咽的說:"對不起。"

  我的女朋友意外的問我:"什麼對不起?"我趕緊掩飾:"把你一個黃毛丫頭扔家裡,沒照顧好你。對不起。"陳小芸說:"知道了就好。"我的愧疚讓我繼續說:"生病了就別跑去亂瘋,多喝點水,去藥店買藥吃,嚴重了就去醫院。"陳小芸說:"嗯,你真好。"

  "你真好",這句話明明是誇獎我,我為什麼卻感覺心像是被針紮了一般,揪揪的生疼。不敢再說下去了,敷衍了幾句趕緊掛了電話。

  心情已經低落,我悶悶的看著還在站在那的曉曉。她歪過頭來問我:"老婆?"我對她苦笑了下,沒有回答。曉曉又搬出了那句臺詞:"男人沒人一個好東西。"我還是苦笑,低著頭,才知道自己還穿著拖鞋,就悶騷著找起了襪子。

  在地上扒拉了半天,還不見蹤影,就又爬到床上尋覓。眯著眼睛尋了會,沒找到襪子,卻找到了一抹血紅,十分刺眼的血紅。我驚栗的指著說,誰的?曉曉湊過來,怪裡怪氣的說,你的吧。她的聲音裡帶著些顫抖,像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來的一樣,讓我大感不妙,對著她看了又看,問她,第一次?

  曉曉抬起頭起來,眼裡滿是戲謔。我火了,一把推開她,吼著說:"你怎麼不早說,你怎麼不告訴我。"她不言不語,用更濃重的戲謔看著我,仿佛在她面前站著的,有些慌亂到歇斯底里的我,就是一個小丑。

  我的火氣被她的戲謔弄得無影無蹤,卻六神無主了,一邊翻騰空了錢包,一遍結結巴巴:"我不懂行情,這是六千,夠不夠。"我把錢送到她面前,她臉上的、眼裡的戲謔不見了,毫無表情,可身體卻不停的顫抖。我更加不知所措:"不夠?那你說多少?"

  啪的一陣聲響,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呆住了,呆呆的、錯愕的,看著行兇的、不知真假清純的曉曉。她打完了我,便蜷成一團,臥在床上,放聲大哭,使勁的哭。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