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我來過(108)_雪影霜魂

一〇八

　　「扯遠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再說這些已經沒用，還是考慮如何妥善拒絕問題，席睿南，你是個男人，又是你有負你女朋友在先。她雖然一時衝動劈了你一刀，但好在傷的不嚴重。讓她給你賠個禮道個歉再掏一些賠償金，這件事你們就和解吧」

　　小馬一番好意，奈何雙方都不領情。薄荷自從進了派出所始終木著臉一言不發，跟不用說道歉。席睿南也堅持不肯和解，一定要告她。好心的小馬打電話把安然叫過來做薄荷的工作。

　　安然大驚失色的趕來她無論如何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薄荷，怎麼會弄成這樣？小馬說你因為席睿南不肯跟你結婚所以你就刺傷他。為什麼？他之前不是主動要合你結婚的，怎麼突然變卦了？」

　　見了安然，薄荷才算出聲「他耍我的，他一開始就是耍我的。他其實是處心積慮地報復我，九年前我讓他坐在派出所面臨控告，現在他要讓我嘗嘗這種滋味」安然呆住了，半晌無言。如果席睿南真的決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地報復薄荷，那麼她眼下這一關只怕很難全身而退。

　　如安然所料她去找席睿南和解時

　　，他就是不肯鬆口「我要告她，一定要告到她接受法律制裁為止」

　　他的話和語氣猶如當年的薄荷。

　　（3）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安然叫來了季風。季風來後安然詳細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他。季風並沒有急著薄荷和席睿南談話，他認真思索片刻，打電話通知何碗趕來。

　　他根據事態作出安排「媽，我去想辦法勸薄荷道歉，你去努力說服席睿南不要控告。你儘量以母親的憂心去打動席睿南，我想他的態度會軟化的」

　　何碗白著臉連連點頭'我明白我去求席睿南，無論如何求到他放過薄荷為止「

　　席睿南下決心報復薄荷，是自她那次怒氣衝衝趕他走開始的那是一個導火索，把怎麼多年埋藏在心裡全部痛苦和仇恨都點燃了，他暗中咬牙發誓一定要報復。這一場報復他的目標異常明確，他要把她曾經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與絕望統統還給她。當年他全心全意的喜歡她，年少的愛戀才剛剛起步卻被她不由分說的撇下。無論他如何解釋分辨都是徒勞。他承認他有不好的地方，可她為什麼不能體諒他一下，為什麼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再痛苦中放任自己，那個冬夜他因喝酒差點釀成大禍，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他。一口咬定他是流氓，執意要告他進少管所。絕望這個詞那一夜他深深的懂得。

　　薄荷這個名字，也因此成為橫在他胸口一把刀。偶爾想起如刀出鞘，胸腔內驀然絞痛。

　　席睿南決定讓薄荷也感同深受一下他所受的種種痛苦。首先想辦法讓她重新愛上他，繼而再無情的拋棄她，讓她嘗嘗被人突然甩掉的滋味；然後再次激她讓她衝動之下作出喪失理智的事，他也要告她一回，讓她明白什麼是絕望。他的計畫進行的很順利異常成功。

　　那天因為洗完澡只穿內褲就出來被薄荷看見，他發現她是先臉紅後憤怒。雖然惱羞成怒的她又要趕他走，但他知道他絕不能走，他看見一線打破僵局的希望。當晚他把空調調到最低故意不蓋被子睡覺，凍了半夜就發起高燒來。因為燒得厲害她照顧的格外精心，替他端水倒尿擦身換衣，這些無形中縮短了兩人的距離。那次輸血倒抽血其實他早就疼醒了，他強忍著故意弄出動靜，讓她內疚從而對病中的他更好。

　　這場病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病好後他們的關係得到很大改善，但這還不夠他需要的是她的愛情。他很快發現這不是難題，他父親找到他頭上後，她知道他離家出走是因為範娜，她對他懷著無比同情與憐惜。同情重新喚回愛情，九年後他重新吻了她，她滿臉紅雲的閉上眼，默許他重新來過的提議。那一刻，他忍不住哭了，因為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吻她的情形。當年的初吻多麼純潔美妙，為什麼轉眼已成雲煙？現在他終於再次吻上她，卻是懷著欺騙與陰謀的吻。吻和淚重新膠合了他們的關係。他乘勝追擊，把握了一個難得的機會突破了她最後的防線。她終於淪陷在他的掌中，當他們有了那層最親密關係後，他自覺勝利在握，在那次看見季風送薄荷回家後，他甚至差點沉不住氣提前對她攤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幾句爭執還沒來得及進入正題，她竟會在他之前說出拉倒的話。驚愕之餘，他陡然覺得勝利感還來的太早，雖然已經有了那種關係，得到人不算勝利得到心才算勝利。他讓自己更加溫柔體貼的對待她。刻意不採取避孕措施，他不無惡意的想，乾脆弄大她的肚子後再拋棄她，讓她痛不欲生。完全得到薄荷的心也不是很艱難，熱烈的愛溫柔的性，讓兩個人越來越親密無間。她的生活開始以他為中心，那天安然來過後，她甚至還拐彎抹角的問起結婚的事。當一個女人想要和一個男人結婚時，就是鄭重其事的要把她的下半生託付給他了。計畫如此成功，她終於徹徹底底成了他的網中魚。只是有一點小小的紕漏，不知老天是否暗中關照她，她沒有懷孕，如果他堅持原計劃，那麼至少再用上一個月時間，等到他確定懷孕後，才能走最後一步棋。可是他卻猶豫了，猶豫過後他決定就此作罷。他不想再好一個月時間，如果在跟她朝夕相處的親密生活，他怕自己會心軟——遂儘快給這條魚開膛破肚。

　　這是整個計畫中最重要一環，他完美的完成了，激怒薄荷並不難，她並非一個冷靜有理智的人，當她發現自己上當受騙後，憤怒之餘想也不想朝他劈面一刀。

　　至此他的報復計畫完全實現，當年他身受的種種痛，一併還給她，而且是加倍的還給他。她失身於他，又慘遭拋棄，還要面臨牢獄之災。他知道自己的報復過了點，不過她現在是成年人，應該比當年的他更有承受力吧？而且這麼多年他也該算點利息。

　　大功告成後，這段日子孜孜以求的目的達到了。最初一刻他無限快意，但那份快意卻像薄薄霧氣很快散盡了。成功的報復給他的快感並沒用想像中那麼多，心突然感覺無比空虛，眼神也是寂寥的。

　　從西餐廳到派出所薄荷一直木著臉一言不發，她的反映讓他有點意外。這不是她的性格，她應該像瘋了一般對他打罵才正常合理。可她卻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沒有一滴眼淚，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情，冰雕般沉默肅穆。越是表現異常，就證明所受打擊越大。席睿南由此感到自己有多成功，可為什麼他卻感覺不到快意了？或許這不是他想要的反應？他更願意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而不是這樣逆來順受如羔羊。

　　看來這次真的把她嚇壞了，她恐懼得失常卻又倔強的不肯向他低頭道歉。在剛剛他之前一切示好行徑都是出於蓄意欺騙，騙了她的身心後，怎麼可能給他道歉呢？罷了，這場報復已經足夠了，本來就只是嚇唬她，讓她感受當年他的痛苦和絕望。既然她已深有體會了，沒有必要再嚇唬她了。表面態度依然強硬的席睿南內心已經再軟化，他想，如果再有誰來勸解就順水推舟算了，同意接受調解。何碗以薄荷母親身份來找席睿南求情，未曾開口先掉眼淚，淚水漣漣中把大段大段的哀求說了出來，取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席睿南終於點頭同意雙方私下和解這件事。

　　傷者願意接受和解，尤其席睿南還不要賠償金，他眼神蕭索落寞」不必了，我不需要「

　　席睿南簽完字後深深看了薄荷一眼，異常錯綜複雜的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薄荷簽字時

　　手在微微顫抖，何碗安撫地拍拍女兒的頭」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折騰了半晚，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快十一點了，季風的車就停在門前馬路上，打開車門對何碗說」媽，你陪薄荷坐在後面，安然你坐前面吧」他話音剛落薄荷突然向前急沖，她迅速拉開門坐在駕駛座，並迅速發動車。啟動的車如脫韁野馬咆哮著在馬路上飛馳，車頭所向正是席睿南的躑躅獨行背影。薄荷的意圖昭然若揭，何晚的臉都嚇白了，安然下意識尖叫，季風不管不顧拔足狂追放聲大喊「薄荷，你瘋了，快點停下來，千萬別幹傻事」

　　看見疾馳的汽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轉而提醒不遠處的席睿南「席睿南，席睿南，你快躲開」

　　席睿南聞聲轉身看見直撞過來的汽車，他似驚愕的完全呆住了，愣愣立在原地沒有反應……

　　轟然巨響——世界一霎那變得黑暗無比，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經死去，死在無邊無際的深夜裡。無數紛飛的落葉有如紛飛的淚水，上演著這個秋夜最華麗也最淒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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