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我來過(63)_雪影霜魂

六十三

　　「沒等多久，上車吧，我載你回家。」

　　席睿南拍拍車後座，才發現那裡已經落滿一層薄薄的雪花。趕緊下車不管不顧地用衣袖來回一抹，抹得乾乾淨淨。很細微的一個動作，卻讓薄荷看得心裡一熱，唇角的笑容更是蜜糖般甘甜。

　　關於這次美術比賽，席睿南早就打聽過了。幾時開始幾時結束，他全部一清二楚。

　　這天中午他跟母親說不在家吃飯，有事要出去。賀容芳看看窗外白雪紛飛，還特意對兒子說天氣不好，沒什麼事就別出去了。可他哪裡肯聽，急急忙忙地就騎上車離開了家。做母親的還追出去叮囑他要小心要慢點騎，他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依然車速飛快地走了。

　　賀容芳回到屋裡對丈夫說：「瞧瞧這火上牆似的急忙樣，你說是不是去找那個他喜歡的女生去了？」

　　席文謙微笑：「這還用問。南南這孩子性格率真，又富有激情，喜歡上一個人就特別熱烈。不用多管他，管也管不住，只要他的學習成績不受影響就行。」

　　因為怕路上耽誤，席睿南特意提前出門，一路上又騎得很快，結果早到了，在文化館大門口等了半個鐘頭才見薄荷她們出來。

　　她差一點要坐上同學家的車走了，他急著幾乎要揚聲叫她，但有其他同學和老師在場，他又不好意思叫出來。一聲未曾出口的呼喚，她卻像是聽到了一般，突然抬頭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漫天飛雪翩躚如無數舞蹈著的精靈，她那雙點漆般的眼瞳在白雪映襯下，格外的黑，格外的亮，隔著紛舞雪花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她看見了他，她沒有上那輛車，他心裡的雀躍欣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騎著車橫穿馬路停在她面前後，他看著她微笑。她臉紅了，白皙的臉頰上兩團紅暈格外顯眼。密密麻麻的長睫毛垂下來，赧然地淹沒了漆黑的眸子。唇角卻輕輕彎上去，彎出一彎新月般的弧度。莫名的，他有一種醺醺然的微醉感。

　　薄荷坐在席睿南的單車後座上，雙手插在他羽絨服的口袋裡抱著他。是他讓她這樣抱著，說這樣子手才不會冷。

　　手放在他口袋真得一點都不冷，他的羽絨服下仍是一件藍襯衫，隔著薄薄的一層衣物，他的體溫暖暖傳過來，焐熱她冰冷的雙手。騎過一個拐彎處時，車身搖擺了一下，她本能地抱緊他。十指一用力，鮮明地感覺到他結實的小腹，臉一紅心一跳，馬上撤回力道，再不敢多用一分力。

　　「你中午不回家吃飯行嗎？我請你出去吃火鍋。」

　　席睿南想帶薄荷去吃飯，可是她堅持要回家：「我爸爸昨晚開通宵夜車，白天在家睡覺，我要回去給他做飯。」

　　「我們可以在外面吃了飯後再給他打包帶一份回去呀！」

　　薄荷遲疑一下，還是搖頭：「我爸爸昨天就說了，今天中午讓我燒紅燒肉給他吃。」

　　席睿南很失望，騎車把她送到她家樓下後，他懷著最後一絲希冀問：「中午不行，那晚上我們再一起去吃火鍋行嗎？」

　　薄荷沒有再拒絕，聲音輕細地答應了：「好吧。」

　　席睿南眼睛亮了：「那傍晚我來等你，幾點鐘來比較好？」

　　薄荷認真想了想，父親七點前都在家，被他看到就不好了。便說：「七點以後你再來吧。」

　　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如同無數潔白花瓣翩飛。到傍晚時，馬路上已經積了有三寸厚的積雪。席睿南沒有再騎車，打車去了薄荷家樓下等到她後，再一起去市里一家很有名的火鍋城吃火鍋。

　　寒冬臘月，火鍋城的生意正是最火爆時。他們去的時間有點晚，店堂裡人聲鼎沸，人頭熙攘，都已經滿座了。席睿南張望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空位，薄荷在一旁說：「算了，不吃了，其實我剛才在家已經和爸爸一起吃過晚飯了，現在再吃也吃不下多少東西了。真的。」

　　席睿南其實也在家吃過一碗飯了，母親一定要他吃點東西再出門，說天氣太冷，空著肚子在外面跑容易受寒氣。沒想到薄荷也跟她爸爸一塊吃過飯了，再去找別的火鍋店吃火鍋，大家都吃不了多少。想一想，他決定就近到街對面的肯德基去坐一坐喝杯飲料好了。薄荷欣然同意他的提議。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冷，肯德基裡面永遠是溫暖如春，中央空調的溫度打得足足的，工作人員都是清一色的短袖。席睿南一進去就脫了羽絨服的外套，自然而然地往薄荷手裡一塞：「幫我拿著。」然後他跑去排隊買東西，藍襯衫在明亮的燈光下純淨湛藍如海水。

　　薄荷抱著他的外套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後，還緊緊地把那件外套抱在懷裡。外套上有他暖暖的體溫，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這個英俊少年的體溫成為了她最熟悉的溫度。藉由他時時一握的雙手，她一點一點地熟悉著那暖入心扉的溫度。

　　席睿南很快捧著一託盤食物過來了，他事先沒有問她喜歡吃什麼，就自作主張地買了。在她面前放下一杯熱牛奶和一份烤雞翅，他自己是一杯冰可樂和薯條。

　　「你怕冷，就喝熱牛奶吧。」

　　薄荷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杯冰可樂：「下雪天你還喝冰的？」

　　席睿南往桌上一趴，看著薄荷笑眯眯地說：「我不怕冷，不管什麼時候來這裡都喝冰可樂。」

　　這種天氣，他的襯衫居然還是只從第三顆鈕扣開始扣起。此時往桌上一趴，敞開的衣領中，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和兩根鎖骨一覽無餘。薄荷一眼撞上去，忙不迭地轉開視線，心卻不由自地亂跳起來，臉也紅起來。突然有點明白席睿南看見自己衣領微墜時是什麼感覺了。他當時的悸動與心跳只會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也熱了吧？看你的臉紅撲撲的。這裡的空調溫度開得很高，你也可以脫了外套。不然在裡面熱上半天，一會兒走出去會很容易著涼。」

　　他說的是實話，薄荷便也脫下了厚重棉襖。臃腫不堪的棉襖一脫下，她僅穿著一件粉紫色緊身毛衣的玲瓏身體脫穎而出，像一朵乍然綻放的紫羅蘭。看得席睿南的心怦然一動，那渾圓的胸線更是讓他喉頭莫名地發幹，馬上不敢再看了，端起冰可樂拔去吸管打開杯蓋，直接灌上一大口，喝進一塊冰塊在嘴裡嚼得格格脆響。

　　薄荷不覺有異，只是見他這樣吃冰忍不住勸：「冬天還是少喝冰的東西，對健康不好的，你的身體還是要多注意一點。」

　　她可記得他那次好端端的就突發急性心臟病。當時跟他關係平平，事發後只覺得太突然太湊巧，滿心稱奇。如今對他感覺大不同了，不由自主地為他擔起心來，所以十分關切地出語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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