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幸得相逢未嫁時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齊揚笑嘻嘻道:「呵,司恬,你原本可是叫我師兄的,如今我卻要叫你嫂子我可是虧大了。」

  司恬紅著臉道:「齊揚你的嘴也學刁了。」

  齊揚歎息道:「唉,這都是跟著大師兄學的。」

  「他才不是呢。」

  齊揚撇著嘴道:「在你眼裡,自然他哪裡都是好的,情人眼裡出西施麼,嘿嘿……」

  司恬臉紅紅的,不敢再接話,生怕齊揚繼續取笑她。不過她發現齊揚與上次相見時比起來成熟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天真調皮的小師兄了。

  齊揚放下茶杯,笑道:「司恬你再不去,可要小心大師兄被人搶走了,有個女人可虎視眈眈地盯著大師兄呢!」

  司恬心裡一沉,笑容情不自禁地收斂了起來,低問道:「是誰啊?」

  「蒙裡翰有個女兒挺潑辣的,也跟著她爹打仗,常找機會和大師兄搭訕。我看她那眼神很有問題,含情脈脈的,話語也頗為曖昧。」

  是她!司恬立刻想到商雨和七叔的談話。商雨說他已拒絕了蒙裡翰,所以她壓根就沒再操心過這件事,此刻驟然聽齊揚提起,頓時心裡一驚。她不好意思當著齊揚的面露出不悅不安的神色,勉強笑道:「倉瀾的女子,果然和中原不同呢。」

  「是啊,長得也很漂亮。」

  這一句話更加讓她不安,她恨不得立刻見到他,見到那個蒙裡海棠,看一看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翌日一早,齊揚就帶著司恬等人起程。本來商雨特意吩咐齊揚,讓司恬坐馬車去煦澤城,可是司恬心急似箭,決定騎馬快點趕到。

  齊揚笑著打趣,「我和你開玩笑的,大師兄可不是朝三暮四的性子,我看是那女子一廂情願,你不用太急。」

  司恬臉色微紅,道:「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齊揚笑呵呵道:「你還記得以前蘭周山上那個女孩子麼,送鞋墊的那位?」

  司恬撲哧笑道:「自然記得。」

  「大師兄心裡認准一個是一個,和二師兄有天壤之別。」

  司恬微笑不語,心說,二師兄才是一個情癡呢,不過眾人都被他表面風流所迷惑,卻看不見他內心的苦楚。蘇姐終是選擇了劉重,他只怕黯然神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復。

  司恬畢竟柔弱,比不得常年在江湖奔波的俠客和征戰的士兵,齊揚便將一天一夜的路程放慢,第二日的傍晚才趕到煦澤城。

  高大的城池像是一個龐然猛獸,在夕陽中收了爪牙,虎踞在暮色之中。蒼穹高遠,萬里無垠。煦澤城的開闊雄渾之氣,和中原的鐘靈毓秀截然不同,帶著異疆的氣息和風情,讓人眼前一亮。城外即是駐紮的大軍,帳篷如雨後的蘑菇盛開在原野之上,刀光劍氣隱隱在寒冽的空氣中流動,塵囂裡依舊帶著沙場和血腥的味道。

  齊揚快馬當先,帶著司恬和眾人徑直進了城內。寬闊的街道之上依稀還殘留著硝煙之氣,炊煙嫋嫋,飄上蒼穹,讓北方寒涼的冬日黃昏有了溫暖之意。齊揚一路帶著司恬向著王庭方向而去一進入王庭的內城之後,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出現在她的面前,巍峨雄壯。宮殿之前連綿數級漢白玉的石階,層層推進,步步高升,平緩綿長,似無窮無盡。雖然沒有七勢門的臺階那般陡峭迫人,卻是另一番的巍然莊嚴,讓人肅驚。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倉瀾的王庭麼?權力的頂端,原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她癡癡地看著,因工庭的壯美而驚歎。然而遺憾的足,宮殿西側卻是一片焦黑之色,顯然有被大火焚燒的痕跡。宮殿的東西兩側,黑白兩色形成強烈對比,黑色的半壁宮殿在黃昏中格外的蕭瑟,像是在述說一個人的落敗和宮變的慘烈。

  突然,從宮殿後方賓士而來幾匹駿馬,餘暉黯淡,鐵衣生寒光,帶著淩厲的疆場味道。為首的一位身穿青色盔甲,黃驃馬四蹄如飛,如一團塞外的黃沙滾滾而來。風卷起那人的玄色大氅,獵獵生風,如一只展翅的鯤鵬淩雲而起。

  她心裡猛地一震,似乎聞見了熟悉的氣息,是他麼?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齊揚勒住了韁繩,看著對面來的幾匹快馬,側頭對她微微一笑。可惜她心中只有對面的一人一馬,萬物皆不入眼。

  快馬風馳電掣一般來到她的面前,馬上之人猛地一勒韁繩,黃驃馬前蹄飛揚,他就勢一個矮身,將司恬從馬上攔腰一摟,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她覺得身子一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霸道的氣息立刻包裹著她,咫尺之間是熟悉的面容。沉思裡、綺夢裡經常出現,星目劍眉,帶著中原人的靈秀和塞外人的狂放,水乳交融的明朗俊美。他凝視著她,似笑非笑。她想笑,眼眶卻是酸脹著,看見他,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連同那重重的心事如霧靄雲煙,瞬間被烈日驅散。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似乎是久違的寶貝終於在手,百看不厭。

  齊揚在一邊怪笑,「人我可是帶到了啊,我就不在這礙眼了吧?」

  商雨回頭一笑,「你在這裡等我。」說完他雙腿一夾,黃驃馬立刻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風在耳邊獵獵,他將大氅緊緊裹在她的身上。他並沒有對她說什麼,她在他的胸前卻聽見了他的心聲。借著風,她放肆地嗅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有種遠途回鄉、倦鳥歸林的安穩。

  快馬揚蹄,風聲呼嘯。他策馬徑直朝著宮殿而去,竟然縱馬躍上了宮殿之前的漢白玉長階。階梯平緩,馬的速度稍稍放慢,她和他的身子都微微後傾,她越發地靠著他近到密不可分。他在她身後道:「司恬,我說過,要帶你登上倉讕的王庭。」

  她無聲而笑。此刻的他,像個得勝的英雄,又像個任性的孩子。

  駿馬登上最後一級臺階,他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高大壯闊的煦澤城幾乎盡收眼底。他扶著欄杆憑空遠眺,笑得那樣神采奕奕、眉宇飛揚。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和睥睨天下的霸氣,竟然讓她的心胸也遼闊了起來。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江山如畫競在眼下。

  他抬著手臂,手指緩緩揮過眼下的城池,帶著指點江山的味道。她隨著他的手指看著暮色中的城池,雖是初見卻已傾心,只因這是他的地方。他扭頭問道:

  「你喜歡嗎?」

  她含笑點頭,回眸與他對視。他似是一個想要誇獎的孩子,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眉梢間都是掩飾不住的豪氣和霸氣。他已有了天下,卻偏偏用著最溫柔的聲調、最醉人的眼神,想要得到她的誇獎和肯定。

  她情不自禁道:「很喜歡,因為這是屬於你的地方。」

  他暢然一笑,「是屬於我們的地方。」說著,他突然一把抱起她飛旋起來。

  頭頂之上是白色宮殿和暮色蒼穹,風吹拂著她的裙角,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他的笑容好看得晃眼,她本已頭暈,對著他的笑,只覺得更加的目眩。認識他那麼久,她第一次見他這樣開心。

  他放她下來,扶著她的腰身,默默地看著她,長長地喟歎,「我們再不分離。」

  她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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