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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司恬小心翼翼地問道:「蘇姐,你真的嫁人了?」

  蘇翩落寞地笑了笑,「說起來話長。當年我是上京鶯歌坊的頭牌,王爺買下我帶回信州,一直將我帶在身邊,外人都以為我是他的寵姬。」她苦笑了一下,又道,「後來王妃患病離世,府裡便謠言四起,說是我害死了王妃。王爺為了平息此事,將我嫁給他手下的一個謀士。不過這位劉公子雖然掛了我夫君的頭銜,卻連碰也不碰我,也許是嫌棄我的過往吧。」

  她心裡一動,情不自禁地問道:「王爺以前還有一位王妃?」

  「那是他的正妃,中毒而死。因為我精通醫術,所以都懷疑是我。」

  她怎麼可能害人?司恬忙寬慰道:「蘇姐,清者自清,王爺信你就是。」

  蘇翩笑道:「他自然信我,因為我和他並非外面所傳的關係,何來爭風吃醋一說?何況他也算是我的恩人,我還不至於要去害他的女人。」

  司恬惴惴地問道:「什麼人要害他們?」

  蘇翩冷笑,「左右跑不出就是那兩派人。如今我已身為人婦,出去應酬之時跟在他身邊不合適,以後你隨侍在王爺身邊,不光要留意他的飲食,還要注意周遭的各種物件。邵培考你們下毒的方法,其實就是看看你們的悟性和心思。別人能想到的地方,你們也一定要先想到才行。府中除了我和王爺,誰都不可以交心,要小心防備,這王府裡盤根錯節的,不知道有多少眼線。」

  司恬暗暗心驚,原來王府表面風平浪靜,私下卻是暗流洶湧。那麼以後跟在他的身側,別人也一定會誤會她是他的新寵,就像那夜在臨江王府一般。想到這裡,她微微有些臉熱。

  蘇翩打開包袱,道:「我來教你一些試毒的法子。」

  司恬看著她從包袱裡拿出一些奇怪的東西,好奇又欽佩,「蘇姐,你怎麼會那麼多東西?」

  蘇翩沉鬱地歎了口氣,頓了頓說道:「因為我父親以前是太醫院的院使,這些都是他教我的。」隨後,她又突然問道:「阿恬,你喜歡你父親嗎?」

  司恬被她問得一愣,心裡酸酸的,「喜歡,很喜歡。」

  「我也是。」蘇翩眨了眨眼睛,似乎有水光在她眼眸中一閃而過,轉而又是波光瀲灩的清亮。

  黃昏時分,裴雲曠到了芳菲韶,一身湖藍色的錦袍,越發顯得人溫雅俊美。他面帶淺笑進了屋內,掃了一眼屋裡的佈置,笑問:「可還住得習慣?」

  蘇翩道:「我自然是習慣,你該問問司恬才是。」

  司恬忙道:「我住哪裡都習慣。」

  他的眼眸彎了彎,笑容柔和得似是春波,合著身上一片深幽的湖藍色,說不出的暖融,仿佛要將人吸進去。他對蘇翩道:「商雨已到了東都,我們後日一早起程。」

  司恬有些奇怪,原來自己也要去東都,可是為什麼不和商雨同去呢?刻意停留了五日,莫非是避嫌,不讓人知道商雨和他原本相識?

  蘇翩道:「她來了麼?」

  他略一遲疑,道:「來了。」蘇翩有些激動,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落在司恬身上,很仔細地看。她慌亂起來,目光頓時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

  「司恬,吃過飯,你到書房來。」他轉身就出去了。司恬忐忑不安,會有什麼事?

  晚飯後,蘇翩讓侍女柳兒帶司恬去了裴雲曠的書房。書房裡還有一個老頭兒,拿著一把尺子站在門邊。裴雲曠坐在桌前,悠然閒適,笑紋淺淺,一直看著她走進來。她莫名地局促,沒了初見他時的平靜坦然,那是因為一旦在意一個人,便很難平心靜氣。

  「後日去東都,少不了要四處見人。給你趕做些好衣服,不然帶出去,別人定笑話我摳門,你說是不是?」

  她松了口氣,原來如此。

  那老頭兒走近些,拿出尺子來。她張開胳膊,老頭上下量了幾下,腰身的地方只用尺子比了比。裴雲曠見老頭兒量好了尺寸,對她招招手,道:「過來看看這料子的顏色,可還喜歡?」

  她這才看見原來他手邊的桌子上放了幾塊衣料,她沒有上前,直接就說:「喜歡。」

  他笑了,「看都不看,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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