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時(46)_是今

四十六

　　進了梁府，梁國仁吩咐下人在正廳上了熱茶招待裴雲曠和司恬，然後將席然帶到隔壁的側廳。司恬心神不安地看著側廳的門，心裡七上八下。

　　裴雲曠端起茶水看了看，並沒有喝，扭頭對司恬道：「你嘗嘗上京的綠羽茶，雖然葉子稍大，味道還行。」司恬心不在焉地應著，端起茶水就往口中送。突然，他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丫頭，也不看看燙不燙。」

　　這句話聽著是責備，卻暗含一股寵溺的味道。雖然他立刻放開了手，她卻覺得手腕一熱，情不自禁地生了一絲羞赧。她低頭輕輕用茶碗蓋撇了撇茶，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再嘗，味道的確不錯，但葉片較之信州的毛尖更粗獷些。

　　他側目看著她的手腕，怎麼那樣纖細柔軟？仿佛剛才略一使勁，就要握斷了。

　　她放下了茶碗，潤了一口茶的嘴唇像是沾了露水的櫻桃，是一種很嬌氣的粉紅色。其實她的長相柔美又靈秀，最適合的就是讓人放在手心裡嬌寵著，可是，卻偏偏有一股堅強和剛韌在她眉眼間若隱若現，讓人無法輕視。

　　他打量著梁國仁的正廳，看來他在上京混得不錯，廳中還掛了一幅林一山的畫。據說，林一山的畫目前也如梁國仁的藥一般，千金難求。他勾了勾嘴角，一道極淺的笑紋浮起。

　　司恬覺得過了許久，梁國仁和席然才從側廳出來。梁國仁道：「王爺，這位夫人是中了毒，年時已久，小人查不出是什麼毒。但用心調理再施以針灸，也能慢慢恢復個七八成，若想全好，小人的醫術恐怕還做不到。」

　　裴雲曠沒有說話，先看了一眼司恬。她又喜又憂，母親能好個七八成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這中毒一事，到底是誰做的？

　　裴雲曠道：「那就有勞梁大夫了，用藥只管開最好的。」

　　「這個自然。」

　　「那，司夫人幾日來一次？」

　　梁國仁忙道：「小人每日過府給司夫人看病就是，王爺可千萬別再折殺小人了。」隨後梁國仁開了藥方，將三人恭送出了大門外。

　　回王府途中路過藥房，裴雲曠停了轎子，吩咐丸子管家去抓藥。司恬從轎簾裡看到丸子管家手裡提的大包小包十幾服藥，心裡開始考慮銀子問題。

　　回到王府，丸子管家將藥交給小廚房的丫頭煎上，一扭頭，看見司恬在小廚房門口等著他。她有些靦腆，捏著衣角，笑得羞澀又可愛，管家大叔，我娘的藥錢是多少，我……我把藥錢給你。」

　　裴四喜撓撓頭，「姑娘，藥錢可不是我出的，我也出不起啊，是王爺出的，七兩銀子。」

　　七兩！她覺得心裡愁雲片片，漸漸聚攏起來，成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了。不過是剛開始頭一天，就要七兩，慢慢調理下來，究竟要多少呢？她手頭只有二兩銀子。

　　丸子管家從她身邊過去了，她還在發愣、算帳。許久，她回過神來想了想，決定找裴雲曠說清楚。請了一位留香園的侍女帶路，她來到了裴雲曠的書房。門口站著兩位侍女，一個比一個漂亮，她覺得有些遺憾，這麼好看的姐姐，為何不在屋子裡給王爺紅袖添香？放在門口當門神，好生浪費。

　　「王爺。」她忐忑地進了書房，看見一個側影。

　　他提腕運筆，不知是在作畫還是寫字。「哦，有事麼？」他放下筆，走近前來。也許是在書房，他身上除了貴氣，還多了一分書卷氣，好看得緊。

　　她紅著臉蛋，低聲道：「王爺……那個……就是我娘的藥錢，我……我回頭再還你，可成？」說完，心裡七上八下地尷尬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這麼風雅的時刻，自己來對他說錢的問題，真的很俗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汗顏。

　　他略一沉吟，擰了擰眉頭，道：「除了藥錢，還有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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