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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蘇姐!」司恬站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門裡卻沒有人回應。她往裡面看了一眼,床上躺著一個人。此刻並不是午休時分,莫非蘇姐不舒服?她又輕輕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她輕輕走了進去,屋子裡的香氣更濃了。

  「蘇姐,你不舒服嗎?」她站在床前剛問了一句,才發現床上躺的並不是蘇姐,而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她看著司恬,不動也不說話。

  蘇姐已經生得儀態萬方,而這一位更是好看得不像話。她沒有束髮,漆黑的長髮披散在枕頭上,隱有暗流湧動一般。

  司恬有些尷尬,低聲道:「對不起,我還以為是蘇姐,蘇姐去哪兒了?」

  她仍舊不說話。司恬有些奇怪,不是說七勢門不輕易讓人進出麼,怎麼來了一個陌生人,難道是蘇姐收治的病人?又或者,莫非是剛才大師兄懷裡抱的那個人?看頭髮的確有些像。要真是的話,看來誤會大師兄了。那她為何不說話呢,莫非是病了?

  這段時間,司恬跟著蘇姐粗學了一點號脈,見那女子從被子裡露出一隻手,松松地搭在床邊上,便一時技癢,拿起她的手搭了三根手指上去。一試之下,大吃一驚,此人的脈搏一時有一時沒有,亂七八糟,十分詭異。

  司恬放下她的手,她的雙眸炯炯如星,看著司恬卻不說話。難道和客嬸一樣是被人毒啞了?生得如此美貌卻不會說話,正如白玉有瑕,讓人心生遺憾。司恬情不自禁生了憐惜之情,摸了摸她的臉頰道:「沒關係,蘇姐一定會治好你的。」

  「那可說不準。」蘇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司恬回頭,見蘇姐托了一個小盤子走了進來,盤子裡銀光閃閃,是長短不一的銀針,還有一杯水。

  司恬道:「蘇姐,她是不是被人毒啞了?」

  蘇姐搖頭,帶著調侃和戲謔笑道:「真得感謝辣手西施,眼下可真是難得的清靜啊。」

  床上的美人好像有些不悅,對她眨了眨眼。蘇姐看著她,笑得嫵媚又慧黠。

  司恬不解地看著蘇姐,也不知道這床上的美人和她有什麼關係。蘇姐不慌不忙地在她發間紮下銀針,細細撚動了一會兒拔了出來,又在她的嘴裡放了一顆藥丸,扶起她,灌了一口水。司恬在她被扶起的刹那,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的肩膀很寬,身架倒比蘇姐還大。坐起來之後,長髮一垂,倒有些英氣。

  她突然咳嗽了一聲,笑了起來,「我終於能說話了。」

  司恬驚住了,竟是男子的聲音。接下來更驚奇的事發生了,美人抬手一指她,對蘇姐笑道:「她剛才非禮我了,摸了我半晌。」

  這是什麼話?!司恬面紅耳赤地跳起來,「我沒有,我以為他是女人,我就……就摸了一下他的手腕號脈而已。」

  他嘿嘿一笑,「我的臉,你沒摸麼?」

  司恬無地自容,只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姐一副袖手旁觀看好戲兼公正公允的模樣,正色道:「既然她非禮了你,那你去非禮非禮她,不就扯平了?」

  「正是,我怎麼沒想到呢!」他笑著就要下床,作勢要撲過來。司恬見勢不妙,拔腿就逃,這都是什麼人哪?!

  當晚司恬才知道,原來那位美人就是她的二師兄——謝聰。果然是禍國殃民,需「敬」而遠之。

  晚飯設在修廬,十分豐盛隆重,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都聚齊了,十分熱鬧。齊揚本是活潑的性子,但謝聰一出場,他便顯得那樣的文靜秀氣。席間的謝聰顧盼生輝、妙語連珠、左右逢源。看著司恬的時候總是曖昧地笑一笑,笑得司恬臉上發燒、汗顏不已。做夢也想不到,她居然也有非禮男人的一天。

  邵培今日神色溫和許多,眉目間也帶了歡欣的神情。在一眾青蔥年少的意氣裡,他的成熟顯得卓然不群,有著一份淡然而超脫的沉穩和儒雅,如風骨秀竹。他斟滿酒杯對眾人道:「今日難得七勢門的幾位弟子都聚齊了,希望大家齊心協力,日後做一番匡世濟民的大事。」杯中美酒,庭上明燭,讓他的笑容帶了些溫暖的煙火氣。

  幾位少年站起身來舉杯共飲,觥籌交錯間彌漫著昂揚的英豪之氣,眉宇飛揚的青春年少,挺拔傲氣的俊朗面容,令人傾慕心動。

  席間,只有司恬和林西燕面帶疑色,喝過杯中之酒,卻並不太清楚邵培話中的含義。在這一刻,司恬有種感覺,朱雀雖然和青龍、白虎、玄武齊名,但並不是他們中的一員。邵培顯然對那幾位師兄格外青睞和親近,而朱雀仿佛只是局外人,虛掛七勢門弟子的頭銜而已。她看著邵培的從容淺笑,心裡莫名有些悵然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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