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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秦暖風扔了檔跑來了這裡,跟小江說了一句有事先走了,就拎了包出來。

  也虧得她是做財務的,跑稅務局和銀行,是常有的事,所以要走就走了,沒有人會多過問。

  小江說過丁煜現在住在這個酒店吧,發生了那天的事,他不可能再在醫院住了。

  應該找丁煜談一次的,她有這樣的想法已很久,而這樣的想法更因為今天丁煜的道歉強烈起來,沒有必要一直逃避,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就算自己很怕看到這個人。

  但一衝動跑來這裡時,又猶豫起來,真的要見嗎?

  在大堂裡來回地走著,直到有服務生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笑著搖頭,說自己在等人。

  微微吸了口氣,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找到胖子的電話號碼。

  她想不出聯繫到丁煜的辦法,就算到了這裡,酒店的人也不會告訴你丁煜住在哪個房間,她猶豫了一下,按了通話鍵。

  「暖風啊,有什麼事嗎?」胖子一貫的大嗓門,「啊,對了,那段視頻……」

  「把丁煜的手機號給我。」秦暖風直接打斷他的話。

  「手機號?哦,你等等,」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按鍵聲,「你記一下。」他就是這樣的脾氣,也不多問,直接就給了號碼。

  「謝謝!」秦暖風直接掛了電話,不讓胖子有多餘的話來打亂她好不容易做的決定。

  那串數字已在她腦中,她是做財務的,對數字很敏感,就算胖子只報了一遍,她也記得清楚。

  她看著手機,一個數位一個數位地按,十一位元的號碼已經按好,她把手指放在通話鍵上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分明是該猶豫的,卻盯著這串數字忘了思考,然後眼看著自己的手指按了下去。

  很久。

  她已經祈禱沒人接聽。

  「喂?」那頭卻傳來丁煜略啞的聲音。

  她抓著手機的手猛然握緊。

  「喂,說話。」是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我在你酒店的大堂裡。」她聽到自己答了一句。

  那頭猛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停了一下:「是暖風?」聲音帶微微的急促,「你等一下,我就下來。」說著掛了手機。

  秦暖風木然地聽著裡面的「嘟嘟」聲,然後按掉。

  丁煜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又看看地上的玻璃杯碎片,自己沒有聽錯吧?掛了電話他有些恍惚,剛才真的接了秦暖風打來的電話?她真的約見他?

  血自掌心滴下來,他隨意地撕了幾張紙巾,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往樓下奔的衝動,像一個初次約會的毛頭小子,傻氣而可笑。

  從電梯的透明玻璃裡,他急切地往大堂裡看,終於看到秦暖風拎著包,木然地站在那裡。

  「你找我?」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平復自己莫名興奮的情緒,對著秦暖風的背影低低地說了一句。

  秦暖風怔了怔,回過頭。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裡對視著。

  很奇怪,真的看到他,秦暖風竟然沒了猶豫。

  「我有話要說。」她道。

  「我們找個地方。」他盯著她。

  「不用,我就說一句話。」秦暖風口氣冷淡地說。

  似乎意識到什麼,丁煜原本熱切的心驟然冷下來:「什麼話?」受傷的手握緊,痛感直刺心房。

  「回美國去吧,」秦暖風的聲音沒有猶豫地說出來,看到他的眼神因她的話猛然一滯,她繼續道,「丁煜,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所以不要再做那些孩子氣的事情,離開這裡吧。」

  口氣其實是殘忍的,丁煜覺得胸口被用力地撞了一下,極疼。

  離開這裡?她在趕他走,十年前她逆來順受,十年後她卻用這麼冷漠的口氣讓他滾回美國去。是自己真的太孩子氣停留在十年前,還是秦暖風已經變了?

  再不欠他。

  的確,自己還有什麼權利任性?

  他該依著自己的脾氣吼回去,並且再上演一次在粵菜館的一幕來報復她的冷漠,然而丁煜啊,丁煜,你憑的是什麼?

  那時你無恥地借著醉意,現在呢?

  他沉默了,只是看著秦暖風,眼神裡是難以名狀的情緒。

  秦暖風看著他的表情,想起巷子裡被打殘的狗。

  她猛然回過頭去。

  這不算殘忍吧?這是該有的態度吧?她告訴自己。

  「再見。」她背對他說了一句,人直接往酒店外走。

  沒有再見,丁煜,話已說清,我們最好再也不見。

  李品看著坐在桌對面戴金絲眼鏡的男人。

  「怎麼樣?」

  男人放下手中的那遝檔,摘下眼鏡,道:「只憑這樣的證據很難翻案。」

  「那就說沒有辦法?」眼前的男人已經是本城最好的律師了,李品有些失望。

  「也不是沒有辦法,」男人喝了口茶,從那遝文件裡抽出一張照片來,「這個人,據我的判斷他當時做了假口供,只要他肯翻供。」

  李品看過去,照片上是個黑瘦的男人。

  似乎在哪裡見過,她盯著那男人,然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幫我安排回美國的事宜,這幾天我要回美國。」是丁煜的聲音。

  「什麼?」李品愣住。

  吳征今天出院,他媽媽本來說要接他,但考慮到媽媽年紀大了,再加上吳奇說會接他回來,她就很放心地在家裡準備飯菜。

  秦暖風替吳征整理東西,其實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吳征臉皮薄,又怕吳奇打翻醋桶,所以都不讓秦暖風插手,秦暖風只是將一些杯子之類的東西包起來,餘下的一些沒吃完的水果,因為還很新鮮,有些還是市面上的稀罕物,帶回家太重,扔了可惜,就讓吳奇給護士分了。

  吳征家在城裡的房子與吳奇家靠得很近,隔兩條馬路,拐過去就到。

  下了車吳奇到後車廂拿行李,吳征硬是要自己拿上一件,秦暖風就進樓裡去按電梯。

  那是靠市中心的高層建築,價格不菲,但以吳家的家世也不算什麼,秦暖風知道要不是怕影響不好,畢竟是稅務局的副局長,吳家本來想像以前在小鎮裡那樣,買一幢獨門獨戶的洋樓的。

  正想著,吳征和吳奇已經拎了東西進樓來,同時電梯門也打開了。

  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人很高,穿著也很好,從電梯裡慢呑呑的出來,看到吳征和吳奇愣了一下,似乎認識,朝他們點點頭,走了。

  「我認識他嗎?」吳奇想不出哪裡見過,吳征的表情卻不大好看,看著那人走遠,才聽到吳奇催他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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