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早安,臥底小姐 | 上頁 下頁
七十五


  前兩天李放在電話裡私下跟我嘀咕,這案子嗅著有點不太對勁,怎麼著嫌疑人圈了半天就圈上了獨攬大權的市長親戚上了呢?再說市長大人跟局長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跟著

  市長沾了不少的油水,而負責這案子的恰巧又是局長的死對頭——副局長老譚,老譚在省裡頭也有關係,現下市長快結束任期,仕途是上是下還是未知數,老譚自然樂得追查

  到底,可是局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局裡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他怎麼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老譚端他帶頭大哥的老窩呢。

  這到底是一出引蛇出洞,還是一出請君入甕呢?

  對於我們這些蝦兵小將來說,想要活得好混得順,還是需要一點生存哲學的,特別是在局裡這種充斥著勾心鬥角的地方。

  局裡頭數來數去也就三個派系,一個局長,兩個副局長,下頭各自有一批親信,誰是哪個局長下頭的人,大家私下裡都是心照不宣的。

  我剛進去當新人的那會,心思單純,像所有社會新人一樣對於這樣的派 系 鬥 爭十分反感,也十分的不適應,尋思著給誰當走狗都惹來一身腥,我乾脆誰都不跟,想做濁世中

  的清蓮一株。

  可這樣的想法更蠢,沒有背景沒有上頭罩的小嘍囉是誰都能上去踩一腳的,反抗了你就捲舖蓋走人,一點都不含糊。

  那段日子我過得很煎熬,被老油頭欺負了還要忍氣吞聲,思 想鬥 爭了七七四十九遍以後,我最終選擇跟著老譚混。

  雖然他也是個老謀深算的官 場老油條,不過好在為人夠正直,不會像張副局長,見著年輕女下屬,那桃花雷達眼都要在重點部位掃描一圈,李放他們辦公室的小狐狸精做了張

  局長好幾年的地下情人,聽說前段日子胸裡長了個纖維瘤,起先她自己不知道,還是脫光做那事的時候,張副局長給摸出來的,偷個情還能救人一命,可真是人民公僕來著。

  我一想到那油頭粉面的老傢伙就噁心,我剛進局裡那會,他對我特別和藹可親,一遇到就亮亮長亮亮短的喊我,眼裡放著光。

  有一次,大冬天的,在無人的走廊盡頭摸我的手,肉麻兮兮地問我,「年輕人,以後跟著我,一定會有好前途的。」

  三伏天裡,那老傢伙的手汗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我這個職場新鮮人,算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碰到性騷擾了。

  後來我就想開了,頭頂無瓦,容易濕身,我得為我自己找片可靠的瓦。跟誰也不能跟老色狼,老譚跟夫人伉儷情深二十多載,在這方面無可挑剔,再加上他當年跟我爸是同一

  屆同學,雖然不同班,不過聽說跟我爸一起組過籃球隊,我爸前鋒,他是後衛,我爸請他喝過啤酒。

  跟著我爸的故人,我心裡也挺安心。

  我坐在冷冰冰的水泥樓梯上,為案子的事心焦,這時有雙乾爽的白色耐克球鞋在我旁邊站定,我怔了怔,眼睜睜看他在身邊坐下,只不過年輕的臉龐神態淡漠,漂亮的眼睛透

  過落地窗看著腳下的籃球場,有幾個男孩穿著短T恤在打籃球。

  我偏頭看著他的側臉,腦子裡思索著他坐下的目的,而江離閒散地兩手靠在階梯上,開門見山地問,「你最近有心事吧?」

  「啊?呃,是啊。」我驚愕於他敏銳的心思,點點頭承認,心事還挺多的,你小子就是我心事的一樁,我快因為你老爹老娘丟飯碗了。

  我垂著頭眼珠子一轉,索性順水推舟將計就計,於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憂愁地望著遠方,用小可憐的語氣托腮說道,「我爸爸媽媽要離婚,天天晚上吵架,昨晚還動手了,我

  一個晚上沒睡好。」

  我故作頹廢地在地上畫圈圈,悶悶地說,「他們今天各自到朋友家住了,家裡好像從此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我真不想回家,我要離家出走。」

  我嘴裡小聲喃喃著,「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邊在心裡狠狠扇自己巴掌,邊裝出一副哭腔,而餘光看到身邊的江離也是一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安慰我的模樣,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興許根本不懂得該如何安慰人。

  他表情僵硬,過了好半天才試探地問,「你……還好吧?」

  我在心裡鄙視自己騙小孩的齷齪行為,可對現下的情形又無可奈何,只好茫然地直視遠方,沉悶不說話。

  謊話已經出口,我難以想像日後被他發現我根本就是個謊言的代名詞時難以收拾的局面,已經開始,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還不如早點把事情解決了,我也好早點脫身,在

  他的記憶裡留下那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簡美達。」

  如果可以有那樣的結局,自然是最完美不過的,我願意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將自己的罪惡減小到最低程度。

  我跟江離就這樣坐著,窗下籃球場有個高個男生運球姿勢矯健,一躍而起後來了個漂亮的灌籃,引得其他幾個男孩的掌聲。

  靜默一會,我問他,「你會灌籃嗎?」

  「會。」

  「那個,我好像還沒有看過你打籃球。」

  他「哦」了一聲。

  「你放學以後有空嗎?」他突然問。

  我心突突一跳,滿懷期待地望著他,「有,有啊……」我就是再忙再累也要擠出時間去你家吃飯裝竊 聽器啊。

  「那來籃球場吧,我正好想打球了。」

  我滿懷期待吊在半空中的心,又倏地一下,垂直下落了。

  有點失望。

  下午我發短信給東子讓他記得纏上江離跟他一起去球場,我不希望兩人呆一塊,春花浪漫的春日,一草一木都能讓年輕人動心,哪怕我懷疑自己24歲是否有此魅力,卻還是不

  得不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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