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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那個……我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

  "我知道,你最威武了。"

  "……那個,你怎麼知道我是……喀喀……員警的?"

  "現在的局長夫人是鄧壟表姐。"

  康子弦解釋得言簡意賅,我愣了愣,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

  他娘的這才是真正的無間道啊,黑幫都把姑娘送到局長家門口了,這無間道太高級了,我猛然間覺得自己在魅色幹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不過話說回來,這回精明的老譚怎麼犯糊塗了,鄧壟是局長親家那邊的人,老譚都敢派人去動,他活膩了不成?

  我轉念一想,也想明白了,局裡黨派之間盤根錯節,像老譚這樣對於局長之位虎視眈眈的不止他一個,局長大人雖然大權在握,不過受的制約也多,老譚想要從他親戚那入手搞他下馬,甚至根本不會讓他知道在鄧壟那安插了人,想來老譚本來是想先下手為強秋後算帳的,不過他的算盤珠子似乎打得也不是那麼順手。

  我揪著眉細細思索局裡那些比TVB電視劇還精彩的破事,不料康子弦倒是說話了。

  "Martin也已經知道,但是他暫時不會主動找你的那位小朋友。"

  "我信你才怪,東子說姓鄧的到處派人找他。"

  "你不知道嗎?有些食肉動物總是會在獵物嚇破魂的時候再出手。"康子弦轉過頭,沖我詭異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然後咬上致命一口。"

  我聽得毛骨悚然,震撼于身邊男人那透著股血腥味的語氣,咽咽口水向後縮了縮:"你……你們他娘的都不是好人,你離我遠點。"

  康子弦笑眯眯看了我一眼,說:"方亮亮,恭喜你終於發現自己引火焚身了。"

  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康子弦以最快的速度帶我去附近他常去的健身房洗了個熱水澡,他想得周到,貼身衣物也托了健身房的女職員幫我買好送進來,我捧著那久違的平坦的輕便的A罩杯,差點潸然淚下。

  多少天了,我發自肺腑地思念A罩杯啊,那賤人康子弦說對了,進水的海綿重啊,哪怕是平時不進水的時候,它也重得讓我胸悶。

  我淋個暢快的熱水澡,還哼起了歌,洗完穿上了他買的女式運動服,精神舒爽很多,而早已經洗完澡在門外等著的康子弦在打電話,沐浴後也是一身清俊,見我出來,忙掛了電話走過來。

  我眉眼帶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嘻嘻揶揄道:"喲,哥們兒不錯啊,人模狗樣的。"

  康子弦黑眼一眯,一把把我扯進了無人的過道,又把我困在了他和牆壁之間。

  我窘得眨了好幾下眼,臉又熱騰騰起來,他板著臉說:"方亮亮你給我聽好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少給我來哥兒倆好那一套。我不喜歡。"

  我心跳加快,挪了挪身體,離他遠了一些:"我就喜歡哥兒倆好怎麼著?康子弦,我跟你不熟吧,你那麼愛管人,你管你的相好葉老師去。"

  "你少胡思亂想,我只見過她一次。"

  "哦,那恭喜你們一見鍾情了。"

  "方亮亮!"

  康子弦陰狠的眼神看著我,被我的胡攪蠻纏惹得有些發火。

  我剛想再接再厲氣他,沒想到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也回瞪他一眼,拉開包接電話。

  是菲哥打過來的。

  "亮亮啊,十萬火急,我大舅昨晚喝多了人一抽差點過去了,現在ICU裡躺著呢,我的媽,我大舅媽也差點哭抽過去了,我的媽呀,哎呀我那傻表妹都傻了,我在C市中心醫院呢,估計這幾天回不來了,我就跟你說聲……"

  我"哦哦"了一聲,突然想起來什麼,大喊:"菲哥菲哥!!!他娘的我今早出來急,沒帶鑰匙啊。"

  "啊?沒帶鑰匙?你豬腦啊!啊醫生叫我去呢,亮亮你隨便找個橋洞對付幾個晚上吧,我掛了!!!"

  "…………"

  我胡亂扒了扒剛吹幹的亂髮,沒了跟康子弦鬥嘴皮子的心情,不由得苦惱起來。

  今天早上我又賴床,七點四十的時候還在呼呼大睡,結果是菲哥踢我屁股把我踢醒的,我揉著屁股瞄了眼鬧鐘,詐屍一樣跳起來胡亂刷了個牙就沖出來了,匆忙到什麼鑰匙也沒拿。

  自己房子的鑰匙,菲哥家的鑰匙,車鑰匙,全沒帶身上。

  我一陣心煩,今晚還得找個地方睡。

  去哪呢?

  舅媽家?得了吧,去她那吃白眼不說,還附送一頓"冷嘲熱諷"當夜宵,毒性跟毒鼠強差不多,我吃不消這待遇。莉莉莎家?也不行,她好像有個同居的男朋友。其他朋友結婚的結婚,要不就是不住本市,還真想不出能讓我落腳好幾天的去處。看起來只能去酒店了,不過這錢花得可真是冤枉,最近也不怎麼富裕,都是菲哥那房奴害的。

  "怎麼了?"康子弦見我沉默,凝著濃眉問我。

  "啊?"我幽幽回過神,搖搖頭應著,"沒什麼沒什麼。"

  "有地方去嗎?"他根本沒聽進去我的敷衍,都怪菲哥那天生的廣播嗓,一號起來跟殺豬叫似的,康子弦必定是聽清楚了我和菲哥的談話。

  我看著這一肚子壞水的英俊男人,總覺得他問得假惺惺的,骨子裡還小看我,於是沒好氣說:"怎麼沒有啊,A市就是我的地盤,我地方多到每晚換一個都沒問題,哼。"

  我凶巴巴地瞪了眼他,低聲嘟囔著:"洋鬼子,少瞧不起人……"

  我轉身要走,康子弦拽著我的胳膊猛一用力,把我扳過去面對他,肅著臉問:"你沒地方去是嗎?"

  遇上這樣一個一眼就能看穿我的男人,有那麼一瞬,我覺得自己挺悲哀的,我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總之我感到一絲絲挫敗。越是被他揭穿謊話,我的嗓門越是高亢,矢口否認:"姓康的我受夠你了,我……我能去的地方多到數不清……狗眼看人低,我警告你,你離我遠點,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吼完我斜了他一眼,這才吊兒郎當地把書包往肩上那麼隨意一甩,氣勢洶洶地走了。

  如果誰再給我一根牙籤,我想我走時那瀟灑的痞子姿態會更加完美。

  其實我腳踩浮雲呢,腿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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