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的大學不戀愛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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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轟轟烈烈地把自己的初吻奉獻了出來。我很自豪,因為我的初吻竟然擁有兩個觀眾,一個高老頭,另一個就是旁邊那陌生男生。猝不及防地,我聽見那個陌生男生說:麻煩你把電話卡取給我好嗎?我要回寢室了! 原來信海欣剛才是搶了別人的電話別強行借了別人的卡給我打電話。 信海欣真的回來了。從新加坡趕到北京,從北京趕到省城,再趕回學校,她說她一分鐘都沒敢耽誤;她說她怕太晚了,就不能在我離校時見到我了;她說她答應過我哥的,從我離開學校那天起,跟我戀愛。 又是從淩晨到天亮,我像在做夢似的,擁著信海欣坐在國旗杆下麵,說著彼此的愛、想念與悲喜,說著分開這段時間所發生的那些事情。這回為我們抱被子的人,是高老頭,不過不是用來抱,而是用來墊著坐。高老頭還把寢室裡剩下的最後兩圈蚊香給拿過來了,點在我們身後。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抱著信海欣,偶爾一激動又會轉頭啃幾下,高老頭實在看不下去了,囑咐我注意安全後就先回了寢室。 原來信海欣和父母先是去了新加坡,想在那再轉道去美國,沒想出了些情況,就拖了幾個月。這期間,信海欣每天都在哭,都在求爸媽讓她回來。可是,骨肉分離,作父母的又如何捨得?最後是她以死相逼,父親才托朋友幫她訂了回國的機票,把她送上飛機。 「我爸媽都沒敢去送我。出門的時候,媽媽哭喊著追到樓上,是爸爸把她抱住的。我聽見爸爸說,女兒從小就強,她喜歡上一個人,多不容易,就讓她回去吧!之前,我恨我老爸都恨到了骨子裡,是他把好端端的一家人弄得這麼狼狽,但在讓我回國這件事上,我很感激他。要不是他最後點了頭,我就再見不到蔡小菜了。」 「我想你回來,你當然要回來。」 「可是蔡小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校門口給你打電話,緊張得站都站不穩,邊撥號邊撥眼淚。最後借我電話卡那男生看不下去了,說你報號碼,我來幫你撥吧。」 「你怕什麼?」 「我怕我這樣子跑回來,你還是不會喜歡我,那怎麼辦?我在想,要是真那樣,那我怎麼辦?」 我捧著信海欣那張臉,那張曾被我取笑為洗臉浪費水的大臉,深情地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然後問她,聽見了嗎?蔡小菜他說他愛你。信海欣興奮地對我進行反攻,笑裡帶淚地塗得我一臉口水。我實在沒勇氣告訴她,我已經三天沒洗臉。然後她說她想睡一會,醒來就去醫院看盛可以。她那麼溫順地靠在我懷裡,連呼吸都是種誘惑。我說信海欣,我喜歡上了寫歌詞,等明兒也為這個晚上寫一首吧。她問寫什麼,我說歌名都想好了,就叫「國旗下的夜初」…… 天亮了,你帶信海欣到男生寢室洗臉。在宿舍樓門口,我打電話通知高老頭,讓他逼迫寢室裡的兄弟統統穿好衣服褲子,別還是只掛個內衩,不然信海欣撞見了多難堪。我牽著信海欣的手上樓,才發現他們已經等在樓梯口,呈夾隊歡迎狀。高老頭帶頭鼓掌並且歡呼,我和信海欣受寵若驚,也不好平白無故受這般禮待,表演了一場激情擁抱算是回報。 高老頭打電話給鄭敬南,告訴他我們上午過去。鄭敬南說北京那邊的專家已經過來了,上午可能先給盛可以做全面檢查,叫我們下午再到醫院。信海欣提議上午就先去H大看我哥,我和高老頭都說好。這其實也是我的打算,打算在去我哥離開的那幢樓前看看,向他問聲好,跟他說聲再見。 下樓的時候,信海欣遞給我一張折疊起來的小紙片,是她趁我去洗臉找高老頭要筆寫的。我不許我馬上就看,神秘兮兮地說是個天大的秘密,要我在我哥宿舍樓下再打開,然後把紙片上的字念給我哥聽。 到了H大,才知道我哥以前住的那幢宿舍樓已經拆除,那塊地,正在修建新的學生公寓。過去的所有好像只在轉眼間就被抹平,一切都在重新開始。其實說是轉眼,屈指算來也一年多時間了。一年時間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可以改變很多。就像眼前這幢正慢慢長高的新樓,在陽光下,讓我覺得以後存放在裡面的日子是快樂和溫暖的。 我們站在工地門口,默默把頭抬起,望向那幢新樓,望向蔡小財離開的那個高度,良久,誰都沒出聲。 我跟信海欣兩手相牽,高老頭在身後。來的時候,我還覺得有好多話要對我哥說,可呆呆地站了一會,卻發現什麼都不必再說。只是突然想起大一一期的時候,蔡小財在火車站接了我陪我到學校報導那天,他指著路邊那些勾肩搭背的高年級男女,以一種見過大世面的語氣,居高臨下地對我說,小菜,你看看別人談戀愛多累啊,滿頭是汗了還必須摟摟抱抱,不摟著女孩子就會生氣。想起他跟我說我們兩兄弟在大學裡都不談戀愛的時候,還正兒八經地跟我拉勾為信。腦子裡閃過這些時,我微微地笑了。我還告訴他,一個叫盛可以的女孩那麼用情地愛上了他,他在天堂也應該覺得幸福才對。 信海欣朝我看,同時晃了晃牽住我的那只手,小聲地對我說,蔡小菜,那張小紙片呢?快拿出來把上面的字念給哥聽。我這才慌忙地把手伸進口袋,拿出那張在路上就被我捏得皺巴巴了的紙片,一層層地打開。然後,我看見了上面的字;然後,我照著那行歪歪斜斜的字對我哥說,哥,我和信海欣要開始戀愛了! 念完,我把頭轉過去,撞見信海欣一刻也沒離開我的目光。我們抿著嘴,想哭,最後卻還是笑了出來。這種在瞬間就能漫透全身的幸福,我哥他應該是看得到的。高老頭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上菜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吧,吃了飯就過盛可以那邊去了。我們於是一起往H大的校門口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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