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的大學不戀愛 | 上頁 下頁
七四


  「要不你轉過身去,不要看著我,這樣我可能就有色膽了。」

  「好!」

  信海欣粗腿一挪,把身子轉了過去。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蔡小菜終究是膽小鼠輩。信海欣突然說要我抱抱她時,我就已經嚇得兩腿跳舞心跳加速了,怎麼可能還有膽行劫女色。逃命似的下了車,回頭看,信海欣還背對著車門站著,一動不動,像具木偶。我躲在月臺上那根方柱旁邊看著她,她一直沒有回頭,一直沒有轉身,直到列車員把門關上。這麼個把戲,等待結果不過只需要三五秒,而她卻願意等那麼久。也或許,在三五秒過後,她其實已經明白了一切,只是她不願轉過身來面對,面對空空如也的眼前。

  那個被火車帶走的背影,存在了我的記憶裡,不時浮現,刺痛一種叫想念的東西。

  回到估計早已是一片狼藉的寢室,就接到信海欣從火車上用手機打過來的電話。那般打牌的傢伙都已經上床打鼾。拿起聽筒,知道是信海欣之後,我的臉上像被人澆了汽油點了火,熱辣辣的,心裡緊張得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說話小心翼翼的。

  「你你,你就到家了?」

  「到你的死豬頭,蔡小菜你今天太讓我失望了。」

  「我我,我怎麼讓你失望了?」

  「你不抱就算了,還騙我。」

  「我沒騙你。」

  「還沒騙我?我告訴你,我現在跟你說話還是咬著牙齒的。」

  「怎麼,牙齒長蟲不舒服了?」

  「去你的蔡小菜,姑娘我今天傷心了。」

  「傷什麼心,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不就是牙齒痛嗎?」

  「你還轉移話題!!」

  「我們不是一直在說你牙痛這事嗎?」

  「再氣我,再氣我就跳火車。」

  「不要跳,聽高老頭說,火車上的廁所都是直接通鐵軌的,你跳下去,多髒!等你一起來,身上肯定就是一把屎一把尿了。」

  「你惡不噁心哪!蔡小菜你知道我今天背對著你時,心裡在說什麼話嗎?」

  「你在心裡嘀咕,我啥能聽得到呢!」

  「我在說,蔡小菜,勇敢點,再勇敢點,再不成給個面子也行。」

  「不是的,不是的,是列車員把我拉下去的,說是要關門了。」

  「狡辯!」

  「是真的,你相信我,我誰都敢騙就是不敢騙你。」

  「那好,如果是這樣,我就不傷心了,下次再給你一個機會。」

  「啊??還要給……」

  以為撒了謊會讓事情簡單些,沒想卻讓自己給栽了。信海欣這妞也太強了點,丟臉都丟到這個份上了,還說要給我機會,這不是把我往死裡整嗎?看來遇人不淑這詞也該用來同情同情男同胞了。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留在火車上那個背影,竟成了一種無言說痛的暗示。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在這種一別或許就不會再見的時候,信海欣那麼愛我,她怎麼都可以忍住不哭。她是不想讓我擔心嗎?最後的最後,她不哭,她什麼也不說,也是一種愛!

  在後來的畢業晚會上,我完成了大學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登臺表演。我唱的那首《你背對著我》,讓自己,也讓別人,落下了淚。歌詞是我寫的,學校外語系一位元愛好音樂的老師幫我譜的曲。我從來都不知道,蔡小菜竟然可以把一首歌唱得那麼好聽——

  飯菜裡的小蒼蠅那麼多/像我們開過的玩笑曠過的課/是誰端著盤子天天喊餓/還說蒼蠅飛起來也是花兒朵朵/

  床底下的臭襪子那麼多/像我們流淚的臉龐犯過的錯/是誰張開雙腳隨手就脫/還說襪子臭一點並不影響報國

  想起那天你背對著我/你在心裡說/抱抱我,你一定要抱抱我/你在前面傷心難過/我在後面偷偷地躲

  是不是一切都成了傳說/是不是所有期待都已做作/此時此刻/校園裡的每盞燈依然閃爍/你已經聽不見我為你唱的歌

  你從此永遠背對著我/愛已經不在熟悉的角落/心開始在琴弦上放縱寂寞/可是你還會不會說/抱抱我,你一定要抱抱我

  三天之後,盛可以找我要人,要的正是信海欣。信海欣一不見,她就找我,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作風,好像我的工作就是專門拐賣信海欣似的。我是傍晚的時候在北門的小書店裡被盛可以逮住的。當時我正陪高老頭在那堆被無數人染指過的武俠小說裡尋尋覓覓,想找本看過次要最少的回去溫習一下。盛可以先打電話到男生寢室找我,黑麻子告訴她我在書店「掏金」,她便追了過來。

  「蔡小菜,海欣跟你說她到哪裡去沒有?」

  「她回老家去了啊,說趕去見她媽的姑媽的最後一面。難道她都沒跟寢室裡說一聲?」

  「哪有說。我們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那天早上起來她就不見了。」

  「沒事沒事,就她那樣,沒人拐了賣到娛樂場所去的。」

  「你確定她是回的老家?」

  「當然能確定,我都把她送到火車上去了。你是不是找她有事?」

  「那就好,她回學校了告訴我一聲。」

  說完,盛可以勉為其難地笑了笑,轉身就走,似乎跟我多呆一分鐘都難受,整個把我當定時炸彈。我趕緊追到書店門口,沖著正小跑著上那個小坡的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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