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的大學不戀愛 | 上頁 下頁
五四


  以前,快到自己過生日,高老頭至少要提前兩個星期在寢室裡大肆常渲染,措辭一律為:唉,處男又老了一歲。黑麻子他們就開玩笑說要為他湊錢,給他去嫖一次娼,免得他這麼大呼小叫的,心有不甘卻還把褲襠包得嚴嚴實實。為高老頭湊錢,大家好像都湊得麻木了,反正只要是打籃球比賽,十次有九次得為他張羅醫藥費。但過生日湊錢,每個人都無話可說,禮尚往來,誰也不虧本。不送腦白金,不送匯源腎寶,只是每個二十或者三十塊錢湊起來,大吃大喝一餐,然後再去唱唱歌什麼的。

  這次高老頭卻不動聲色,而同學之間根本不記得彼此的生日,我之所以記得,也是因為他跟我哥同一天生。我忘不了這個日子,就像不可能什麼時候會不記得了有過蔡小財這個哥一樣。高老頭自己不太可能忘記,或許,他是在有意回避吧。在此之前的兩個生日,我哥都是到我們學校來跟高老頭一起過的。高老頭提前一天給我哥打電話,說兄弟啊,明天我們又要老一歲了,過來一起悲哀!我哥一般都是過來吃餐飯就走,走的時候我不送他,他就叫我送,然後把身上的錢掏給我。

  星期四的下午,沒有課,高老頭夾著書準備去自習,我在走廊上把他叫住。

  「高老頭,晚上一起喝點酒吧,今天你生日。」

  「哦,是的。那我就不去自習了,我本來想這個生日就不過了算了。」

  「今天我哥也滿25歲。」

  「我知道,小菜,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沒跟你提的。」

  「就我們兩個去,隨便找個小館子。」

  「你看要不要叫一下盛可以和信海欣。信海欣知道我今天過生,也是她叫我別跟你提,說怕你又想起你哥傷心難過。」

  「我沒事,她們要不要叫,你自己決定。」

  最後訂在大萬發酒家。這是我們學校附近最高級的酒家了,校長請人吃飯或者被人請吃飯正常情況都會安排在這裡。

  盛可以和信海欣先到,在門口等。女生等人都習慣像親密戀人那樣把手挽起來,看見她們兩個也這樣做了,我備感欣慰,想必打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已得到有效控制。不過我從沒跟信海欣說盛可以想自殺的事情,總覺得這是個人隱私,隨便傳播不得。

  看見我和高老頭姍姍來遲,她們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朝我們笑了笑,不過笑得倒是不太一樣。信海欣笑得大方,盛可以笑得拘謹,像是一朵開出來就是為了嚇人的大喇叭花和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桃蕾。往酒店裡走,盛可以也不多說話,只信海欣嘴巴發癢。

  「蔡小菜今天晚上你一個人負責把高老頭灌醉好不好?」信海欣說。

  「好個屁!盛可以抓手你抓腳,把高老頭綁起來叫我灌還差不多。」我說。

  「高老頭你昨天晚上洗腳沒?」信海欣鬼怪地轉頭看著高老頭問。

  「洗了,不過穿了還是穿過的襪子。」高老頭一臉得意相,繼而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小菜你還記不記得我的襪子穿多長時間了?」

  「還是開學那雙吧。才兩三個月,應該還乾淨。」我說。

  「那等會蔡小菜你負責抓腳,我來灌。」信海欣對我使了個惡毒的眼色。

  「不灌你是豬!」

  我還以信海欣一個同樣惡毒的眼色之後,拖了把椅子坐下。信海欣坐在我旁邊,盛可以一言不發地坐在我旁邊的旁邊,也就是信海欣的旁邊,挨近高老頭的位置。信海欣朝盛可以偷偷瞄了兩眼,把嘴巴往我腦門邊湊,說要跟我換個位置。我明白她的用意,不理她,招呼服務員上來點菜。我不點,我是叫服務員去折騰高老頭。

  一個服務員拿著功能表上來了,然後另一個服務員也上來了,準備拆掉多出來的一副碗筷和一把椅子,高老頭忙阻止,說等會還有個人過來。我好奇地問是不是還叫了秦琪,他卻專心學習起功能表來,把我的話當了耳邊風。

  由於不是週末,客人不多,第一個菜很快就上來了。高老頭去洗手間,盛可以低著頭用右手撫摸著左手的手指,信海欣忙著從包裡拿正在響的手機。趁著大家都沒注意,我拿著筷子打算先嘗嘗味道,剛把手伸出,已經把手機拿出來接聽的信海欣卻死死地拽了我一下。

  「蔡小菜快叫高老頭,一個女孩子打我手機找他。」

  「問一下是不是秦琪,你告訴她我們在大萬發酒家就行。高老頭可能也約了她。」

  信海欣還沒來得及問,高老頭就過來了。信海欣直接把手機交給他,他嗯啊哦啊好啊嘟噥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然後說到車站接個人,很快就回來,我們可以先吃。大萬發酒家離學校車站不遠,就在旁邊,不到兩分鐘路程,如果小跑的話,估計分把鐘能走一個來回。這點時間,還不夠一個長屁放完。

  比我想像中的稍微慢了一點點,高老頭走了進來。我抬頭朝門口看了才一眼,身子就開始發抖,臉色估計已如剛剛上上來的那盤豬肝。信海欣和盛可以也順著我的目光,望向門口,然後,她們臉上也瞬間寫滿錯愕。

  高老頭身邊走著的竟然是白玲玲!

  卸下職業裝後的白玲玲,渾身上下又透出騷勁來。我看見她一點點向我走近,我看見她向著我近個方向微笑。可是,我怎麼也做不到對這個微笑進行回應。我想我當時全身的肌肉以及思想都已經僵化。白玲玲跟我們打招呼,除了信海欣應了聲你好,我和盛可以都沒有吭聲。白玲玲在高老頭旁邊坐下,挨著盛可以。盛可以不自覺地把椅子往信海欣那邊挪了挪,顯然,她比我更抗拒這個女人的到來和存在。

  「蔡小菜,今天你哥過生,我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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