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給你聽(79)_水族

七十九

　　為什麼我在他跟前會變得這麼笨……陳雲逸低聲笑了。

　　慕顏臉上發燒，連脖子都覺得熱起來。

　　正在狼狽之際，只聽他在黑暗中輕快地說：「還是不能接受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是在狡猾地重複夏威夷的話題。

　　一年前，在夏威夷的夏夜，她拒絕了他，他惱怒離去。

　　本來以為他會從此不再提此事，卻不料在這次他竟然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一來就對大家明示、暗示、恨不得再加上提示，非要讓人看明白他對她的心思：此時他又用如此輕鬆寫意的口吻說起這個話題，讓她一時拿不准如何回答。

　　她只能承認他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是對的：每一個人都有很多側面！

　　比如說，她就是第一次發現他原本可以這樣舉重若輕，除了從前見過的靦腆，沉靜與柔和，也可以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一些熱辣辣的話，臉皮厚起來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奚慕顏，」陳雲逸停下來，注視著她，對她說，「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真的。你能不能先別拒絕，仔細考慮一下再回答我？去年你拒絕我的時候，我真的很生氣，不過我當時主要是對自己生氣，因為我不能說服你接受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失敗，我從業沒有這麼嚴重的挫敗感……但是我後來想明白了，越是珍貴的東西越需要耐心，而對你的感情是我最看重的，所以必須百折不撓。本來早就想給你發郵件或者打電話，可我還是忍到現在，就為了親口告訴你：我一定要繼續向你推銷我自己，到到你肯接受我為止……」

　　前面的話也罷了，聽到其中一個在她來說非常怪異的詞，慕顏既驚且笑：「推銷！你以為你是豬嗎？論斤稱的？」

　　陳雲逸笑了一聲，說：「我學商科，從推銷或者行銷的角度看問題也是正常的。實事求是地說，我真的很愛你，所以我向你推銷我自己和我的感情，我希望你接受我，代價是同樣強烈的愛。這絕不是某種交易，而是1+1大於2的情感雙贏……」

　　慕顏囧。

　　過了一會兒，她才微笑著說：「我現在才想告訴你，你去年真的把我嚇了一跳。當時太讓人意外了……可是，就算是現在，就算是我再一次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你還是不能接受。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欺騙自己，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陳雲逸笑道：「很好，至少你沒有像去年那樣打擊我，你對人更友善了。看起來我們這一年都有些變化，也可以說都有所進步。可是我能不能再問一下，為什麼？」

　　慕顏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是討厭的地方是什麼？我其實很不喜歡你把什麼事都表達得那樣條理清晰、過於理性，就像在解剖和算計一樣，這讓我覺得不舒服。比如剛才……我覺得我簡直是在聽一位五十年代的學究在分析他的戀愛觀和情感哲學，他說的內容也許都沒有錯，可是年代、物件和場合都錯了。」

　　她覺得這話有些太直白，說完就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陳雲逸卻沒有發火，只是哈哈笑了兩聲。

　　慕顏想想這一路上說的這些瘋瘋癲癲的話，也不免覺得滑稽，禁不住也笑了。

　　他們放棄了話題，改說各自生活中的種種趣事，一路談笑風生地回去。

　　直到賓館附近，陳雲逸再次撿起話頭：「你是對的，我的表達方式確實有問題。我忘了，無論多麼聰慧理智的女生，畢竟還是女生，和男的不一樣……但我不會放棄的，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慕顏和藹地看著他，微笑說：「我也並沒有誤導你。你看，我不會找『人家還小』或者『媽媽不准我上學時談戀愛』這種爛藉口，拒絕人的同時故意給人留一種含義模糊的希望。我願意把話說得清澈見底。」

　　陳雲逸笑眯眯地看著她，說：「這是我最喜歡人的地方。」

　　慕顏默。

　　兩人都不說話了。陳雲逸沒有再吹口琴，卻吹起了口哨，仍然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這樂曲一直伴隨他們回到眾人身邊。

　　19.↑哆啦咪↑，或不倫之戀

　　只要他在，她都會收到他的問候：「師父，你答應嫁給我了嗎？」

　　暑假期間，慕顏的第一件事就是陪老爸老媽一起出遊。

　　她們家通常是隔年安排一次規模比較大的旅遊計畫。比如高中畢業的暑假，她就和父母去了一趟非洲，從埃及一直玩到南非。去年暑假是計畫中的修整年，一家三口只去城市周邊玩了幾次，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家裡度過。

　　這一年，考慮到她赴日在即，需要時間準備，也想有更多時間安靜相處，老媽就把原定去希臘的計畫取消了，推遲到明年暑假，正好等她回來一起去。替代的方案則是到鄰省的一座森林城市小住幾天。

　　慕顏申請到了這個「日語集中講義專案」，因為拿是政府獎學金，需要在早稻田大學待十一個月，比不拿獎學金純粹自費過去的人要多一個月。

　　從小到大，她還沒和父母分開過這麼久。就算到京大讀書後，也是每個學期結束就會立刻跑回到家裡，守在老爸老媽身邊。因此，這一次不僅她自己心中有些不舍，老爸老媽也對她格外好。

　　老媽甚至挨個流覽日本很多大學的網站，也給有聯繫的日本同行打電話發E——mail，收集各種資訊，看有沒有可能在這期間過去開研討會，趁機也能看看她；嘴裡說的卻是：「我們家閨女現在翅膀硬了，一走就是一年。不行！我總得想法過去監督監督你，免得你把心玩野了收不回來……」

　　老爸勸阻說：「孩子也這麼大了，該獨立生活了，還操那麼多心幹什麼！自己的閨女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老媽瞪了老爸一眼，又問慕顏：「慕慕啊，你和學校都說好了嗎？去日本這一年的學分一定要可以折算過來沖抵本校課程，不然到時候你學分不夠，就麻煩了。」

　　慕顏忙說：「放心吧，好！外國語學院很支持這種交流，早稻田也是不錯的學校，去那裡上的課又和專業非常對口，學分都可以換算過來的，不會有問題。」

　　老媽又開始擔心她的日語程度：「暑假你是不是還需要再突擊一下語言？可別過去了聽不懂。浪費機會是小事，丟我的臉是大事！」

　　老爸納悶了：「你不是一直說慕慕的日語和當地本科生水準差不太多嘛！從小一直讀他們的課本過來的，影視廣播也長期接觸，又讀了那麼多名著，基本上啥也沒落下……怎麼說什麼的都是你……」

　　老她理直氣壯地搶白道：「我這是以防萬一，未雨綢繆！就算慕慕的書面語程度過關了，我還擔心她的生活語言不夠用。畢竟這麼多年沒在那邊待過了，不是當地長大的，冷不丁跑過去，最時髦最新鮮的俚語不明白，吵架吵不過人家，豈不是要吃很多虧！」

　　老爸無奈的搖搖頭，笑著回書房去了，剩下母女倆繼續PK。

　　慕顏笑著說：「媽！只要到了那邊，過上倆月就沒問題了。新詞彙總不會多到讓人學都學不了的……」

　　老媽想了想，給出一個方案，「先這麼口頭說說可不成！暑假你不光要繼續看書，還得認真看完兩部日本最流行的電視劇，情節可以忽略，但是重要的語言點，尤其是新出的詞彙，全要記下來，到時候和我一起討論！」

　　慕顏：「……」

　　除了學習上的這些事情，生活中的各種瑣碎細節老媽也給考慮得無微不至。

　　據說是早在慕顏明確得到入學許可的時候，她就和老爸一起商量著需要置辦的東西了。暑假慕顏回家，第二天就看到了老媽和老爸準備的一份購物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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