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給你聽(77)_水族

七十七

　　京大外國語學院開設有眾多語種的課程，俄語是大語種，管弦樂隊自然不缺少俄語人才。既然到莫斯科，就輪到他們大顯身手做翻譯，其中一個就是樂隊的第一圓號孫天翔。

　　孫天翔所說本來是想學法語，他修的樂器則在有「法國號」之稱的圓號，但是他入學那年京大法語系在當地沒有招生名額，剩下的語種裡他就選中了俄語。據他自己解釋說，他認為俄羅斯的文化也是輝煌燦爛，音樂小說都多有驚世傑作，所以就選擇了這個專業。

　　在演出和交流的閒暇時間，慕顏果然也跟著蛐蛐兒等人，在孫天翔的帶領下流覽了不少地方。由於時間倉促，他們甚至連距離莫斯科只有五小時的聖彼德堡也來不及去，每次出行只能在莫斯科轉悠。

　　作為歐洲最大的城市，莫斯科不僅大氣、雄渾、壯麗，甚至顯得有些蒼涼。儘管有很高的綠化面積，堪稱森林之都，但這座城市給人的印象並不像別的那些森林城市那樣活潑明快。連那些銀松林，在夏天的眼光下，看起來都有一種莫名的深沉和惆悵之感。

　　慕顏在諸如克里姆林宮、紅場、西蒙諾夫修道院、全俄展覽中心、特列季亞科夫美術館、普希金藝術館、新聖母公墓、博羅季諾戰役全景博物館、阿爾馬特大街等地方進出之際，時常忍不住想起一部她非常喜歡的、故事環境在莫斯科的小說——《大師和瑪格麗特》。

　　很多時候，她不由自主地猜測，故事中那們浪漫的大師和美麗的瑪格麗特，他們居住在何處，又是在什麼地方第一次相逢？而那個充滿想像力和理解力的撒旦，又是從哪裡第一次進入莫斯科？

　　即使沒有這些想像，這座城市本身的人文氣息和詩人氣質同樣讓她印象深刻。無論在什麼樣的政府治理下，莫斯科始終顯得憂鬱而悲憫，這與它所在的地理環境有關嗎？

　　就連它的地鐵，都以充滿藝術氣息著稱，因此同時作為交通工具和旅遊景點馳名全球。所說，有人認為這些掛滿水晶吊燈、鐫刻著各種雕像、鑲嵌了琳琅滿目寶石的地鐵站、堪稱全世界最美的地鐵。

　　蛐蛐兒和李冉冉都喜歡上了那些俄羅斯風格的小玩意兒，兩人不謀而合，一再去古姆百貨商場和楚姆百貨商場敗家。

　　慕顏只跟著去了一次，就懶得再去了。她倒不缺乏零花錢，但對買雜七雜八的東西興趣不大。除了一個真正具有本地風格的套娃，她沒再買別的。

　　這種俄羅斯套娃現在幾乎可以在任何一個旅遊景點買到，而且發展出了多種風格，看她們的不同裝束和花飾，會讓人推測她們的故鄉也許是在阿拉伯、印度、非洲甚至南美。

　　但是這個套娃其實有一個典型的俄羅斯少女名字，她叫做瑪特廖什卡。因此慕顏認為她一定要穿著俄羅斯民族服飾。才顯得名副其實。

　　阿爾巴特藝術待彙聚了各種小吃、工藝品、咖啡館。自然也少不了形形色色的流浪藝人。這也是同學們愛逛的地方。慕顏也去了再次，最後覺得和北京的三裡屯、西藏的八角等之類的差異不大。

　　國立莫斯科大學的老校舍就在紅場附近，但已搬到西南郊的麻雀山幾十年了。

　　這一點很像她上學的京大，後者此前也位於北京市蟲，後來直接搬家到西北郊一處風景幽深的所在。兩所大學遷址的時間也比較接近。

　　莫斯科大學號稱全世界面積最大的大學，它的校園本身就是一個極好且規模極大的景點。慕顏在這個地方消耗掉了在莫斯科居留期間的很多閒置時間。

　　蛐蛐兒和劉曉暉陪著她在麻雀山逛了兩個下午，後來都覺得沒什麼可看的了。

　　慕顏其實意猶未盡，卻不能強求，何況也覺得老當燈泡不自在。

　　蛐蛐兒甚至說：「美女啊，先放過我們吧，自然會有人來陪你！」

　　——多麼冷酷！多麼自私！多麼重色輕友！

　　慕顏一邊腹誹，無意中又發現她和劉曉暉笑得有點兒詭秘，不由得又追加了一句：「多麼陰險和狡詐！這倆！」

　　果然，就在這時候，來了另一個把陪她逛莫斯科大學當作賞心樂事的人。

　　陳雲逸是在京大管弦樂團還有三天就要回國的時候出現的當天下午沒安排活動，大家都說要出去玩兒，正在賓館大堂裡商量著，忽然發現陳雲逸走進來。

　　樂隊成員在異國他鄉與從另一個國家趕來的正牌指揮見面，乍然是熱情得異乎尋常。

　　大概受到俄羅斯人禮節的感染，一些老隊員撲上去直接擁抱他，其中甚至有兩名女生。新隊員早聽說了這名帥氣的指揮。也都見過照片，此時見到真人，有的就直接說：「哇！比照片還要帥很多」

　　慕顏因此發現了這個人身上的一些變化。

　　往常要是面對別人的親近舉止，不管出於什麼意圖。陳雲逸總是淡淡地微笑，冷靜地應對。讓人覺得無可挑剔，卻又始終帶著一點含而不露的推拒和疏離，可是這一次，他卻是微紅著臉，以同樣的熱情和開心回應大家，雖然顯得不夠酷，卻更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認為，在哈佛幾個月的生活對他的一部分氣質很有影響。他看起來活潑開朗了許多。開始接近傳說中的陽光男孩的樣子。偶爾甚至顯得有點兒頑皮。

　　但是慕顏隨即發現，這個「陽光燦爛版」的陳雲逸成了她的某種困擾。

　　「能在莫斯科見到大家，我真的很高興！」這是笑鬧過後，他對眾人說的第一句話。接著，他竟敢徑直走到她眼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笑嘻嘻地對她說：「尤其是，又見到了我們的木管首席奚慕顏美女！」

　　眾人抽氣。

　　慕顏兩頰滾燙，只得微微低頭，不敢看別人。

　　但就算她已經瞎了，也能感覺到蛐蛐兒和劉曉暉倆從投身過來的，欣慰中又包含著鼓勵的目光。

　　「這倆人太過分了！」她在心裡對他們咬牙切齒，更恨不得一掌把面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人直接bia飛。

　　李冉冉非常有眼力見兒，當即邀請陳雲逸做剩下的兩場演出的指揮。

　　陳雲逸推辭得乾脆俐落。

　　「我整整一年沒摸指揮捧了。」他微笑著說，「再說，這次任務的整個過程中，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跟你配合，新隊員對我也還不夠瞭解。」

　　他給大家的解釋是：之所以趁週末這麼緊張的時間跑過來，主要是離開太久了，忍不住「想來看看大家。」

　　「……特別是某位美女。」蛐蛐兒插嘴道。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周圍的每一個人都聽見。

　　眾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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