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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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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桌的男生都在起哄,徐威帶頭用筷子敲起了酒瓶,吼著來一個來一個,像一群丐幫的人。 瓷盆沒辦法了,就說起來:從前蟋蟀和蜈蚣結婚,第二天蚯蚓看到蟋蟀黑著個眼圈,就嘿嘿笑著問,老兄昨天晚上爽慘了吧?蟋蟀啐了一口說,媽的爽個鬼,掰開兩條腿不是,再掰,也不是,日他媽的掰了一個晚上的腳。 全座大笑,有幾個女生還用手掩著嘴巴笑,那樣子比瓷盆的葷段子還好笑。代明說學習委員啊,你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就沖這,我敬你一杯。瓷盆乾笑著跟他幹了一杯。 代明走到我面前哼哼笑了兩聲說,拉西你平時最不愛搭理人,今天我怎麼說也要把你弄來講一個。我說不就一個葷段子嗎,不用劃拳了,反正我都是輸,直接講給你們聽得了。代明吼了一聲,爽快,我跟你來一杯。他小子好像怎麼說都有理,管你贏還是輸都要跟你幹一杯。我只好端著酒杯把它當可樂灌了。我一直都覺得啤酒難喝,今天反而覺得還行,我爸以前老說啤酒是馬尿,到後來他喝得比誰都多。我想啤酒這東西就是要氣氛來下酒,要不怎麼我以前喝著沒感覺呢。 代明說耿直耿直,現在該講笑話了。我說我講一個動物系列的行不行。代明說你講幾個我們都願意聽。我說你們要聽我肚子裡還沒貨呢——從前青蛙和袋鼠去嫖妓,袋鼠一晚上都聽到青蛙在「一二三——嘿!一二三——嘿」……第二天袋鼠很羡慕地問青蛙老兄,你可真厲害啊,一晚上都在做,青蛙啐了一口說,日他奶奶的,我跳了一晚上都沒跳上床。 代明說不錯不錯,我還有個問題附加著問你。我說你問吧。代明說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我說沒有。代明說你那加拿大的男朋友呢。我用筷子敲著碗邊說分手了。說出來心裡一下又有什麼東西溢滿了,正要流出來,酸酸的感覺。我說你別問了,你去美國給聯邦調查局打工啊。代明笑了兩聲說,這不是我的疑問嗎,以前你剛來的時候我還想過追你呢。我說是嗎,繼續劃你的拳吧。 我坐著,好像他說的不是我一樣。從以前到現在我真的變了很多了嗎?現在的我好像已經沒有能力再背負戀愛的權利了。男生追女生,其實是很普通的事,但我偏偏在現在再也承受不起了。一半是江翔的原因,一半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心想要把第一個晚上留給江翔,再見到江翔,我們還會不會和從前一樣單純?仿佛這只是一個信念,撐著我要回到從前。 為了紀念我的青春,紀念我曾經無悔的喜歡著你,我給自己的紀念留了一種方式。或許是為了圓夢,但只要夢還可以圓,我就已經覺得足夠了。你還回不回頭,已經無所謂,我只想給自己的青春留一個痕跡,來紀念他,紀念那張陽光的臉。曾經的陽光,明亮得刺瞎了我的雙眼,從此以後,我心裡只留下了把我傷得最深的你的影子。 想著想著我開始難過。回到從前的樣子,不容易,就像我要再喜歡上一個人一樣,不容易,抹掉那個人的影子,也不容易。 夢的暗示 我從床底下把鞋子給翻出來,一雙一雙地看,發現沒一雙是乾淨的。有一雙達芙妮的鞋子已經從綠色變成灰色了。我看著越來越熱的天氣就難受,腳上的耐克穿了半年了還沒洗,網面上還留著上個星期滴上去的油蹟。我在海豚買這雙鞋的時候我爸老是在旁邊嘀咕,臉色也不好看,在商店裡又不好說什麼,就憋著氣。打了折把錢給了算下來六百多,我爸那心當時准在滴血。我大姑走出來勸我爸說,錢嘛,總是要用的,一雙好的鞋子耐穿,你買那一兩百塊的鞋子只穿一年,還不如買雙好的多穿幾年呢。我爸還是有點憋,就說錢沒掙著就學人家耍名牌,我一雙鞋子才一百多呢。我大姑說了句經典的話,她說你留著錢幹嗎呢,存著還不如用了,十年前的一千和現在的一千一樣嗎,要變成實物。我爸被說得心服口服。 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瘦到只有九十多斤了,逢人就說我九十了我九十了。那沸騰的架勢不比中國申辦到奧運會主辦權差。最後遇上江翔,我看著這個讓我又高興又恨的人,我低低地說我瘦到以前的樣子了,然後就抱著他要哭。這個時候歡歡的手機鬧鈴響了,我躺在床上狠狠地大叫一聲歡歡你他媽去死了算了,留著你危害人間,於是全寢室都醒了。 最終結果是我被她們罵得像個孫子一樣。現在我都沉浸在這個夢中,不想抽身出來,偶爾清醒,發現心事已經塞滿了枕頭。我最大的寄託,竟然是一個枕頭給我實現的。真是有點淒涼,無懈可擊的淒涼。像小時候我經常夢到被一群人追,心慌卻跑不動,我哭著喊救命,轉過頭來卻發現空無一人。 我一直在想我的夢是否暗示著恐懼和希望。看過一期魯豫對章含之的採訪,名字是「大悲大喜」,一生含之。採訪的時候,章含之面如止水的優雅,像已經領悟了什麼東西。我怕是下輩子都不能達到那種地步了,我始終覺得自己被一些不能逃避的雜亂纏繞著,讓我始終放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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