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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豬腦吧你。」我推了他的頭一把,對這人我是徹底死心了。「繼續做你學生會主席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吧!」

  忘了說了,我是周星星的影迷。

  「五一」那天放假,老六問咱們是不是去慶祝一下啊,眾人面面相覷,含糊其辭地過去了。原因很明顯,一則內訌未平,冷戰正酣,空氣分外緊張;再則今非昔比,大家都是拉家帶口的人了,也不好走哪都帶家屬。老六有點鬱悶,也是,當年什麼節我們不得一起慶祝一下啊?除了三八--那是堅決不過的,雖然我們班男生一致向我們致以節日的問候和祝福--去年冬天我們連光棍節都出去吃了頓飯,按老馬的說法,咱們這麼多美女,開學倆月居然一個都沒嫁出去,還能湊在一起真是緣分啊,大家幹一杯!講話聲音很大,鄰桌的幾位GGDD立刻投來鄙夷的眼神。不過沒人理會,美女帥哥不過是一個區別性別的符號而已,何必那麼計較?你看Rufus不也長得跟頭兒蒜似的,大家看在晶晶面子上不也一口一個帥哥姐夫的叫嗎?外表算什麼?關鍵得有顆金子般的心啊!晶晶皺著眉聽完了我對姐夫的肉麻吹捧,只說了兩個字:"虛偽!"老馬她們一群狐假虎威的傢伙立刻附和,就是就是,你看丫裝蒜,遇見帥哥嘴張得比臉都大。

  「張嘴怎麼了?我的原則就是以拯救天下俊男為己任,發現一個,教育一個;教育一個,改造一個……」

  老馬毫不留情地回復道,「你就是出於這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才發掘水工樓尤物的?」

  我立刻閉嘴,水工樓尤物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其實我真沒犯色,只是周日下午在自習室苦幹一天后突然看到一個令我大惑不解的人物。此人站在陰暗的走廊角落裡,身高大約一米七八,長身玉立小麥膚色,一身牛仔裝平添幾分英氣,短髮,比平頭稍長一點兒,臉上偏於削瘦,纖眉修目,正悠然自得地抽煙。見我直視著他賣呆,竟抬眼大送眼波,似笑非笑的樣子耐人尋味。當天我回到寢室大肆宣揚:全J大最後一個俊男出現啦!眾人聽得疑疑惑惑,都說沒想到在咱的地毯式搜索下還有漏網之魚?於是分頭展開調查,幾天時間過去仍無結果,每天我都被N個人質疑,"你真的看見了?""肯定是J大的?"只差給我施用滿清十大酷刑逼供。終於有一天老馬沖進寢室,"你,出來",一把拉我到窗口,"是不是那個?!"我放眼望去,果然是伊人倩影,只是兩天不見似乎有點不對味了,怪怪的。我正發懵時但聽耳邊驚雷炸響,老馬破口大駡,"你什麼眼神?配眼鏡去吧你!那是個女的!以前她沒剃頭時就住咱樓上!你丫吭死姐妹們了!"

  此事在五名怨女的大力宣傳下不脛而走,成為七苑十大緋聞之一。許多熟人都向我表示他們絕不歧視同性戀。邱晨還專門跑過來慰問我,拍一拍肩頭,「丫頭,虎!」

  事後想想,其實仔細看得話還是可以看出來的,那姐姐抽的是大紅的女士摩爾,關鍵是光線不好,沒看真。

  千古奇冤,我還不是本著為人民謀福利的精神才告訴她們嗎?這群好歹不分的東西!今年長春奇冷,四月還飛了一場大雪,「天啊,你錯堪賢愚枉做天——」我在寢室捏著嗓子喊,然後老馬就指著我罵「變態變態!」

  「那就各玩各的吧……」晶晶說。

  「唉,有家的女人啊……」老六感慨,收起書包準備上自習。

  晶晶如釋重負的背著秀氣的小包跑出去,真羡慕她和鄭洋,一年了感情還那麼好。這個昔日的「教皇」經常半夜不睡,嘟嘟地發短信,要不就趴在走廊上打電話,一打一兩個小時

  。難得長假,估計鄭洋早就安排好了節目,燭光晚餐是起碼的。

  也好,出去吃飯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況且我也沒那麼多錢——儘管老許每次都紅著臉搶著買單,最後我總能找到機會把自己那份錢付了。我倆基本算AA制,我不敢花他的,他的錢來的不易,每花一分就覺得是在賣身契上按了個手印。不過日子長了我也手緊,一起吃飯,看電影,送他的零碎禮物……原來我自己過還月月打饑荒,現在更是入不敷出。有一次給熊貓打電話,丫頭正有點鬱悶,一扯就扯了半個多小時,我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心裡沉痛哀悼我的電話費。一分鐘六毛,十分鐘六塊,半小時十八——夠一盤水煮魚了!中國移動啊,你們的錢來得太容易了吧!

  千方百計在最短時間內哄好了熊貓,我掏出小本算本月開支,大驚失色地發現赤字累累,老馬鄙夷地看著我。

  「我,倒貼女王。」我只有這麼說了。

  難得「五一」七天假,韋君和瀋陽的一個同學都邀請我去玩。

  我興沖沖跑去找老許,「你說去哪兒好啊?北京是不是人太多了?去瀋陽?」

  「啊?你要出去?」老許大為吃驚。「不留下來陪我嗎?」

  我心裡一涼,失望得無以復加,「那好吧……」

  「曉蓓!」他在背後喊我。

  「怎麼?」

  「恩,老鳥女朋友來了,鳥有事不在,你能不能陪她一會兒?」

  這倒沒問題,我跑到他們寢室,一開門先吃了一驚,一個高個兒姑娘正提著一桶髒衣服往出走,見了我絲毫不靦腆,大大方方問我:「知道手套在哪兒嗎?」

  我迷茫地搖頭。

  「哦」,那我就手洗吧。

  她身上一件單薄的小襯衫,袖子挽得高高的,站在男生寢室的水房就開洗了。小手兒在水裡凍得紅紅的,水花四濺招來了無數男生詫異的眼神。老鳥這個東西也真邋遢,襪子球衣什麼的亂扔一氣,味道濃得可以當蚊香,有生化武器的嫌疑。這姐姐面無懼色,一樣耐心地搓洗著。

  我看得有點心疼,急忙往出跑給她借手套。回去時迎面遇到老許和幾個男生。老許酸不溜溜地笑著,「看看,認識到差距了吧?瞅瞅人家老婆,唉……」

  我一愣,繼而臉一紅,好象真有什麼把柄落別人手裡似的。然後我心裡馬上恨自己,臉紅什麼?我欠你的?

  老許越發來勁,仰面向天歎道:「唉!我沒那種命啊!」

  「啪嚓!」塑膠手套帶著風聲飛到了許磊腳下。

  我大步流星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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